自贡网记者 张才 摄影 宋姿熠
“朝朝暮暮啊——思啊——梁啊——兄啊——”
11月11日,农历9月26牛佛逢场(逢双)。古镇油房街一家老茶馆里正上演川剧高腔《思兄怨媒》(梁山伯与祝英台选段),男女一唱一和,声音咿咿呀呀绕过了半条街,习以为常的本地人听得摇头晃脑,外地游客乍一听倒起了鸡皮疙瘩。
大安区牛佛镇文化底蕴深厚,是“国家级历史文化名镇”“四川民间文化艺术之乡”。近年来,划龙舟、舞龙灯、打连枪、牛儿灯、舞狮灯、川剧座唱等传统民俗文化活动在当地焕发生机,不但极大地丰富了群众文化生活,还成了继牛佛烘肘、牛佛蒸笼等美食之后,古镇发展旅游的另一张崭新名片。
传承:沱江边的“戏窝子”
在茶馆里唱戏的是一群平均年龄超过了65岁的本地川剧爱好者,成员自掏腰包,购置了演出服装和小鼓、二鼓、大锣、小锣等全套响器,组成了“牛佛镇王爷庙社区川剧座唱队”在当地义务演出。
“几个人凑齐了就开干。”座唱队负责人、68岁的徐家富接受记者采访时介绍,演出曲目均为川剧传统选段,当地居民耳熟能详,基本上都能哼上几句。通常大家在茶馆一唱就是一上午(从8点半到11点半),如果大家的热情高,吃过豆花饭下午再接着唱(从下午2点到4点半)。据悉,座唱队演出时的唯一“门票”是两块钱一杯的盖碗茶,来晚了的观众没有了座位,堵得门口水泄不通。
住在街尾、74岁的尤云华是个老戏迷,由于年纪大了有些耳背,老人为了听戏专门配了一个助听器,只要听见锣鼓一响,就赶紧到茶馆“占位置”。尤云华告诉记者,自己爱听戏的根在年少时就埋下了。当年古镇有一个戏台,逢年过节来自十里八乡(包括自贡城区、威远、隆昌等地)的戏班子就会前来搭台唱戏。尤云华表示,由于少时家贫拿不出钱买票,每回都守到快要散场时溜进去“听上几句尾子”。
住在同一条街、84岁的钟家才由于要守着自家店铺(经营牛佛烘肘),没时间到茶馆听戏,闲来无事老人会哼上几小段。据悉钟家才少年学艺,早年间曾经是当地戏台上的一名“角”。闲聊中,老人豪气不减当年:“(当时)我们要正规得多,上台是要化妆的,不像现在的座唱(不用化妆)。”
“可以这样说,(古镇)凡是上了年纪的人都喜欢听戏。”茶馆老板、72岁的张素芬称当年牛佛古镇就是一个“戏窝子”,尽管破四旧时戏台拆了、戏班子也解散了,但大家对川剧以及传统民俗文化的喜爱并没有丝毫减退。据悉,张素芬当年同样深受熏陶,如今在自家茶馆里定期举办川剧座唱,并没有给她带来额外收益、纯属爱好。老人给记者算了一笔账,除靠里的两张桌子要留给唱戏的(不收戏班子茶钱,是当地保留下来的传统)之外,剩下几张桌听戏的多喝茶的少,往往一坐就是大半天,不到散场的时候不会”挪窝“。
张素芬另一个身份是古镇舞龙队队长,她率领十余名女汉子将一条大龙舞得风生水起。“舞累了就到茶馆喝口茶、歇歇气。”张素芬解释舞龙是个力气活,但成年男性要养家糊口、各有各的事,因此组成全女班实属无奈。据悉,该舞龙队如今在当地已小有名气,经常参加区上和市里组织的比赛,还受邀到隆昌市表演得过奖。
如果说舞龙是“力气活”,78岁高龄刘光明领衔的器乐队则干的是“技术活”。据悉刘光明是古镇为数不多仍然活跃在“一线”的老艺人,欢迎解放军进城时他便栓上一条红腰带扭过秧歌,成年后加入公社文工团经常下乡演出(让他津津乐道的是演过《智取威虎山》里的常猎户)。经年累月,刘光明不论是龙灯、牛儿灯、狮灯,还是鼓、钵、锣、小铛铛等器乐,样样精通。
“嘣——嘣——噔——,当——啾——当——”刘光明一边比划一边解释,称器乐是一支队伍的“魂”,没得三五年工夫很难达到不掉音、整齐划一且干净利落的演出效果。据了解,四名器乐队成员平均年龄已超过了70岁,面临后继乏人的窘境。
发展:打造古镇“新名片”
千年古镇好风光
牛马二山锁沱江
沱江河水清澈亮
一路欢歌奔长江
古镇文化渊源长
李蓝建都称帝王
古盐道上重镇地
商贾云集好繁忙
九条街来十八巷
中间有个鸭儿凼
恰似迷宫八卦阵
转得头昏心发慌
——(新编连枪唱词)
11月11日,农历9月26牛佛逢场(逢双),牛佛镇王爷庙社区组织了一桌传统民俗文化活动“大餐”,除茶馆里的川剧座唱外,当天下午一支由舞龙灯、连枪、牛儿灯组成的队伍,浩浩荡荡穿过古镇九街十八巷:连唱带跳的连枪队打头、惟妙惟肖的牛儿灯居中、气势磅礴的舞龙灯押后。既饱了本地居民的眼福和耳福,也吸引了游客的“长枪短炮”——其中包括十余名来自全国各地的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
游行队伍中,一名负责“逗牛”(牛儿灯)的男子因造型夸张、动作表情神似天真烂漫的孩童,成为了全场焦点。据悉该男子名叫陶家亮,是社区居民委员会的一名工作人员。穿上红色马甲,他是一名维护市场秩序的志愿者;换上演出服、扎个”马马灯“、打上”摩登红”就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可以说是全民参与。”王爷庙社区党总支副书记罗桂芬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在演出的过程中演员和观众的身份可以互换,除几乎人人都能哼上几句川剧之外,在连枪上表现尤为突出:“演员唱完观众接着唱,只要能压上韵,内容可以自己编。”
“很多老艺人都去世了,好不容易找到几个又唱不全——一人只吼得了几句,然后我再综合起来,整理成册。”罗桂芬认为,拥有大量明清古建筑的牛佛古镇和传统民俗文化活动相得益彰,多年来她致力于民风民俗的挖掘和保护,其中包括前前后后经历两年多时间,将一直“口口相传”的连枪曲谱整理成册,此外还收集整理了独具当地特色的“牛佛花鼓戏”——不论是唱腔还是内容均有别于湖南花鼓戏、湖北花鼓戏、豫南花鼓戏以及浙江花鼓戏等,二者经重新编排成节目并多次获奖。
牛佛古镇曾经是川南有名的商埠和水码头,罗桂芬小时候亲眼见过上行船只过滩时拉纤的场景:纤夫肩上搭块毛巾,四肢着地,嘴里发出整齐雄浑的纤夫号子……
“可惜了,后来我找过船运社,找到最后的一名船工,发现他脑壳已经不灵性了。”罗桂芬感到遗憾的还有端午节划龙舟的“龙舟号子”,以及那些已经丢掉的传统习俗,同时她觉得需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我想找几个年轻人来学牛儿灯,找几个人来学响器——龙灯、牛儿灯都靠响器指挥,就他们几个会。”罗桂芬称尽管社区目前已经成立了舞龙灯(其中大龙就有6条)、打连枪、牛儿灯、舞狮灯、川剧座唱等多支队伍,每支队伍都有一名队长,负责日常训练及演出,但还有很多事需要完善。
“(民俗文化活动)以前是逢年过节才有,目前我们所做的工作是让它常态化,打造成继牛佛烘肘、牛佛蒸笼等传统美食后,古镇发展旅游的另一张名片。”罗桂芬介绍以川剧坐唱为例,从每月农历十六表演一场,发展到农历初一、十五各两场,等位于贺乐堂里的戏楼改造完成之后,将进行常态化演出。贺乐堂位于古镇后街,始建于清代,当地政府准备将其打造成展现传统民俗文化的大舞台,成立一支包含各种传统民俗文化活动的艺术团队。
据悉,今年国庆小长假期间,同时为了打造牛佛古镇AAA级景区,王爷庙社区在演出常态化方面进行了第一次“试水”,精心组织编排了川剧座唱、牛儿灯表演、歌舞文艺演出、连枪表演、秧歌腰鼓表演等一系列民俗活动, 一连演出了四天,游客循着歌声、踏舞而来,一时间好评如潮。
编辑:彭彦彰
责任编辑:熊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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