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长森
1996年的那个秋天,我背着简单的行囊,怀揣梦想,足步来到位于九洪乡莲花村的原自贡第十九中学,开始了教师生涯。也就是从那时起,九洪成为了我的第二故乡。
我记得,那时的九洪十分贫穷。由王井进入九洪的公路还不是柏油路,只是一条简陋的碎石路。这路上,除了不太准点的班车,就是价钱奇贵的“摩的”两轮,以及漫天飞扬的尘土。
九洪的土,多为红棕紫泥土,富含磷钾和多种微量元素,非常适合种植西瓜、辣椒、花椒、红薯等农作物。西瓜种植在当时还未形成规模,大多数人家地里种的,还是玉米、高粱一类的传统农作物。人们种西瓜的目的也不是赚钱,而是给家中的孩子、老婆解解馋。遇上天干水灾,普通的人家要么节衣缩食,要么就拖欠孩子上学所需的学杂费。我至今还记得开学时,有老乡愁苦着一张脸,领着孩子来找校长说:“校长,我家孩子的学费先欠着,等卖了高粱再给!”这种囤物待沽的做法,校长表示理解,也同意了家长的请求。但事与愿违,隔一阵那老乡又会再次跑来找校长,尴尬地笑着说:“实在对不起,卖了倒垮皮(跌价),学费还得再拖欠一些时间。”区区数百元的学杂费都得分期付款,守着金饭碗讨饭吃的生活,其实何止是九洪才如此呢?
九洪的人淳朴、耿直,朴实得一如那一方土。尊师重教是当地的传统。要是有杀鸡宰鹅打牙祭的好事,附近的家长就会亲自到学校来邀请老师们去他们家做客;孩子们得到好吃的糖果、零食,绝对会拿到教室里来,师生一同分享。记得有好几次我回沿滩老家去探望母亲,刚一上车,就听到一阵热情地招呼:“老师好,老师好!”随后,售票员说:“你的票有人给买了哈!”一车的人,不知是谁买的票。我只好一拱手,对着众人道:“谢谢大家!”“老师,应该的!”满车厢都在回答。
那时,师生之间亲如一家。我们做老师的,会去帮学生家里打稻谷,也会去帮学生家修剪果树,还会同学生一起摸鱼捞虾,体验原始的乡土生活,更会想方设法替学生们解决学习、生活上的困难。过教师节的时候,我们最为高兴的,不是收到花生、苹果,还是笔记本、钢笔啥的礼物,而是收到一束九洪山里常见紫色的“打碗碗花”,还有孩子们最为真诚地一声:“教师节快乐!”我觉得那种情感,就像九台山的山泉水,清澈、透明,让人怀想。
后来,因为调整校点布局的原因,自贡第十九中学校迁往了王井,原来的学校则变成了小学部。因为深情地爱恋着这一方土地,我选择了留在小学任教。
这时九洪的条件改善了许多。那条公路,变成了结实的混凝土道路。西瓜、辣椒已在九洪大面积种植。花椒呢,也开始大面积引种。不过那时的九洪人,还没有品牌意识,没有想着去注册什么商标。一直到2005年才以“九台山”为品牌正式申请国家商标注册。
当时引种的“京欣西瓜”以其薄、甜、脆、爽的特点,在市内外小有名气。九洪的父老乡亲依靠着勤奋的劳动,一步一步发了家。有了钞票,大伙儿也有了底气:拖欠学杂费的事情再也没有了,好些人家还在乡道旁边建起一幢幢新房。
再后来,公路又铺成了柏油马路。九洪引种的西瓜品种越来越多,种植面积达两万余亩。辣椒、花椒也逐渐形成气候。九洪也赢得了“瓜椒之乡”的美誉。
有经济头脑的新一代九洪人,借助“政府搭台”,交由“企业唱戏”,从2013年起,成功举办了六届西瓜节,特别是2018年6月16日第六届自贡·九洪西瓜节开幕当天,就吸引游客3.8万余人,实现综合旅游收入600万余元。而今,“九洪瓜,顶呱呱”的广告语耳熟能详,九洪的西瓜远销省内外。为了走得更远,当地还组建了“四川平扬农业科技有限公司”,以及专门的西瓜、辣椒、花椒合作社,助推瓜椒发展。现已实现栽培、生产、加工、销售一体化。以瓜为媒,九洪还吸收外资注入,以休闲观光、文化旅游吸引八方游客。这里,已然成为沿滩一张发展现代农业的名片。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在追梦路上,九洪人越走越远,越走越顺畅。
这些年,我先后又在马桑坝小学、骑龙小学、新民小学、太平小学工作,几乎走遍了九洪。但我始终都没有离开九洪的打算,原因挺简单,因为我已爱上了九洪。
我眷恋九洪的山水、瓜果、人家……在我的心里,已把它作为我的第二故乡,我的精神家园。
编辑:熊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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