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贡网讯(记者 张才 摄影 周航宇)他(她)们是一群孤儿,在儿童福利院内生活直至成年;他(她)们衣食无忧,读最好的学校;他(她)们自由生长,对未来没有期许,离开儿童福利院、就读于某民政干校,从此天各一方……
“大院”长大的孩子
“你长大了想干什么?”如此简单的问题让市儿童福利院(以下简称福利院)里的孩子们犯了难,也让一次例行谈心中提出这个问题的院长游家伟惊讶不已:没有人想当科学家、文学家,没有人想当警察,甚至连时下大热的“有钱人” 都同样落选。大多数孩子回答:“不晓得。”没有“理想”,对生活缺乏热情,不明确自己的定位,感到很茫然。他(她)们唯一可以借鉴的未来是那些已经走出福利院的哥哥姐姐们——从某民政干校毕业后便天南地北分散于各方,或在流水线上当工人,或在店里当学徒。
“一个人努力学习、勤奋工作、积极向上是有原因的,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想让身边的亲人看到自己的成果,但福利院里的孩子们没有亲人(父母)。”游家伟表示,经历人生巨大变故并不意味着一定会奋发图强。
在福利院这个“大院”一起生活的孩子们,除个别孩子外成绩普遍偏下,格外自卑的同时自尊心又特别强。他(她)们来自四面八方有着不一样的秉性,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崇尚最简单的解决方式。
“有一次,有一个孩子对我说‘怎么我觉得自己像动物园里的动物。’”游家伟被这句话震撼了,了解之后才发现部分孩子对爱心人士“看望”他(她)们的行为有一定抗拒,甚至对亲情也格外疏远。他表示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可能是一位爱心人士曾经一句没有兑现的承诺,也有可能是孩子们提前感受到的人情冷暖。
据了解,福利院有的孩子可能一年到头都没有一个访客。春节期间,有爷爷奶奶或者是叔叔伯伯等亲属的孩子照例回家过年。一位孩子回到伯伯家里,还没呆两天对方就打电话喊院里接人。沟通之后,孩子表示伯伯嫌他是累赘,之所以回去,是想在奶奶生前睡过的床上坐一坐,想给父母上上坟。从此以后,每年春节,福利院都会专门派一辆车送这名孩子回家,上完坟候再接回来。
把座位从最后一排调到了第一排,有时候还安排帮忙发发作业本——这些别的同学 “求之不得”的荣誉,在福利院一名上初二的孩子眼里却是“老师在整我”,并因此发生了剧烈冲突。了解之后才得知,原来学校老师在得知孩子是孤儿后格外心疼,鼓励他希望他提高学习成绩今后成才,但事先又缺乏足够沟通,无意当中伤了孩子的自尊心。
以上种种原因导致福利院里长大的孩子具有较强依赖性,成年后无法真正独立,福利院历任院长都有这样经历:离开多年以后,还会接到类似找不到工作或者租不起房子的电话,多多少少还是要帮一点。
一个“妈妈”八个孩子
“哪里舍得打哦,重话都不舍得说。”福利院里的孩子以“爱心家庭”为单位,每个爱心家庭有一个“妈妈”和数量不等的孩子,其中一位刘姓妈妈就管了八个孩子,最小的八岁最大的十五岁,当矛盾发生时,她表示解决方式主要是说服教育。
据了解,“妈妈”们早上六点钟之前就要起床,逐一准备好早饭(学校较远的孩子要早起,近的可以多睡一会儿)孩子们上学后,到菜市场买菜、收拾房间、给孩子们洗衣服(有的需要手搓),忙完上述内容又该放学了;吃完晚饭,孩子们写完作业、看一会儿电视然后上床睡觉,“妈妈”们帮年龄较小和行动不便的孩子洗完澡、哄睡,把每个孩子第二天要穿的衣服叠好,收拾完往往已是深夜。
“有时候她们还是会给我说学校里发生的事。”刘姓妈妈表示,主要精力放在照顾孩子们生活起居,总体来说和孩子们聊天的时候并不多。
“现在(正常家庭)是几个人围着一个孩子转,我们这里一个妈妈要带好几个孩子。”游家伟表示,其中一个矛盾体现在开家长会的时候,家长会通常都集中在开学后第一周,妈妈又只有一个,就有可能有的孩子家长会去不了,每当这个时候孩子们就会觉得和别的同学不一样。
“尽管福利院想办法组织了各种活动,包括参观、看电影等等,但大多数时候孩子们都是两点一线,除了学校就是福利院,和外界接触沟通较少,这一点不利于他(她)们今后融入社会。”游家伟表示,尽管孩子们在这里衣食无忧,但成年之后(18岁)他(她)们终将离开福利院。他想得更多的是这群孩子的未来。跨出这道门之后,在他眼里孩子们是那么聪明伶俐,应当都有理想有抱负, 可以读民政干校也能考上更好的大学,可以当工人也可以当艺术家,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他认为这些孩子需要重建自信心,树立集体荣誉感和承担社会责任,他认为他(她)们需要一位“人生导师”。
两天一夜“变形记”
2017年年底,福利院通过政府购买服务首次争对性引入民间组织,接下来的一年,“社工”们将陪伴这些孩子们成长。
3月24日到25日,福利院里的孩子参加了在花香田园组织的“儿童成长营”。两天一夜的活动内容包括户外拓展训练、越野徒步、自己动手做饭、搭帐篷等。3月24日下午,记者在活动现场见到因部分队员“上厕所没请假”,教官在要求两名队长出列,接受五十个俯卧撑“惩罚”的同时,询问“有没有人愿意一起接受惩罚?”没想到从十五六岁到七八岁、所有队员都齐刷刷地举起了手,场面让人动容。
“这哪里还是上午刚到时那群小孩儿。”社工曹燕表示,刚开营,一名13岁孩子因动手被教官批评几句撒腿就跑,“我一把抱住他的时候,(他)嘴里还在喊‘打死他’,我说你先把我打赢了再说。”一个要往外冲,一个抱着不撒手,两人僵持了十多分钟,事后曹燕才发现自己的双臂都肿了。
“之所以这样做是想让他明白一个道理,你打得过他是因为他年龄比你小,不是所有人你都打得赢,武力解决不了问题。”曹燕告诉记者,孩子情绪稳定下来后,经过沟通最终承认到了自己的错误,并向被打的小朋友道了歉。她表示首先双方要建立信任,目前迫切需要解决的是让孩子们认知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自己有哪些优点等等,接下来才是建立与他人,与社会的认知和关系。
两天一夜的“儿童成长营”结束后,陪同的“妈妈”们表示孩子们变化相当大,不但培养了良好习惯和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还格外团结有集体荣誉感,好像一夜之间孩子长大不少。
编辑:范秦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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