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记者 蒋周德 文/图
柴陵华和妻子深切怀念父亲
李传芸一家
李传芸和儿子柴陵华
历史烟云 柴意新将军血洒常德
柴意新生长在南充市南部县农村,牺牲时系国民革命军陆军第74军57师少将参谋长兼第169团团长,后被追授中将军衔,其妻子李传芸系我市沿滩区永安镇人。在柴意新牺牲后,年仅23岁的李传芸带着7岁的儿子柴陵华回到老家沿滩,终身未再婚配,于2007年去世。
“潇潇残垒不忍寻,八千子弟血殷殷,灵堂赫赫英雄榜,万众鞠躬柴意新。”这是湖南省常德市一位文化人,在为常德会战阵亡将士纪念公墓扫墓后写下的诗句。常德会战被称为中国的斯大林格勒保卫战,为国民革命军取得长沙会战的胜利,具有重要意义。柴意新是最后固守常德的最高指挥官。
柴陵华老人带着感激之情告诉记者:“我对父亲的了解,远不如热心人士钟云鹏。”钟云鹏系常德市商务局调研员、常德会战研究会副会长兼秘书长。记者致电钟云鹏,了解到柴意新生平及英雄事迹。
柴意新,原名柴永茂,1907年11月出生于南充市南部县建新镇黄家坝村,随其兄柴崇林(1926年泸州顺庆起义中牺牲)肄业于重庆合川中学。1925年,他考入黄埔军官学校,为第三期学员。为表革新之志,他改名“意新”。毕业后,他参加国民革命军,历任连、营、团长。
抗战爆发后,柴意新先后参加过淞沪、南京、武汉、鄂西等战役。1942年,他被安排到重庆陆军大学特别班学习,为第五期学员。1943年夏,他升任国民革命军陆军第74军(军长王耀武)57师(师长余程万)少将参谋长兼169团团长。
1943年11月初,日寇出动第3师团、第68师团、第116师团(包括毒气部队)4万余兵力,大举进攻常德市。11月18日,日寇对常德城发起总攻,守城的74军57师8000多官兵殊死抵抗。12月2日凌晨3时,该师3位副师长与绝大部分官兵阵亡,仅剩下300余人。为策应师长余程万等人突围,柴意新带领51名官兵与敌人殊死博头,于当日全部壮烈殉国。
6天后,余程万指挥新组建的一个师经过激战,收复常德。常德会战胜利后,柴意新被追授中将军衔,其遗体安葬于常德陆军74军阵亡将士纪念公墓。
历尽艰辛 热心人士找到英雄后人
钟云鹏缘何醉心于研究柴意新其人其事?如何寻找到将军后人柴陵华的?记者做了进一步探访。
1978年,钟云鹏在常德读书时,阅读到陆军第74军阵亡将士纪念公墓碑文,他开始关注这座墓碑和它背后的故事。
2001年,公墓进行大规模修缮后,钟云鹏知道了柴意新这位英烈的名字。不久,凤凰卫视制作、播出纪录片《将军一去——四川抗战将领殉国录》。该片每集30分钟,介绍一位抗日英烈。钟云鹏认真观看柴意新专集后,了解到重要当事人——169团上尉书记官吴荣凯(1921-2014年12月8日)是常德市柳叶湖旅游度假区白鹤山乡吴家口村农民。
10年后,钟云鹏开始将主要精力放在研究中日常德会战史,尤其注重考证柴意新其人其事。他走访了解到,1993年当地曾出版《中日常德之战》,通过联系作者、常德市委党史办退休人员叶荣开,进而了解到早有一群人在研究常德会战的历史,便萌生了发起成立常德会战研究会想法。
“突围部队出发前,柴团长将我推到171团团长杜鼎面前,说‘把他给我带走’。我不从,柴团长说:‘现在这种情况,我不需要书记官了,你必须走!’见柴团长态度坚决,我只得敬了一个生离死别的军礼……常德会战胜利后,我在华晶玻璃厂找到柴团长的遗体。柴团长牺牲时,他妻子正怀着孩子。”吴荣凯回忆的这段历史让钟云鹏感触颇多,他觉得自己有义务寻找到柴意新的后人。
2011年9月,钟云鹏通过查阅大量资料,确信柴意新是南充市南部县人后,打电话到该县外宣办,和工作人员钟国明取得联系,得知柴意新出生地为南部县建兴镇。他立即在百度贴吧中创建“建兴”吧,不断发帖征询了解柴意新家族史的人。终于,一名柴姓教师为钟云鹏提供了一条重要线索,柴家可能在建兴镇黄家坝村4组。2011年10月8日,钟国明根据钟云鹏提供的线索来到黄家坝村4组,找到了柴姓人,看了族谱,确认柴意新生长于斯,同时了解到,柴家人与柴意新失去联系后,将其侄子柴仕强过继其门下。
2012年11月18日,常德会战69周年纪念日,常德会战研究会宣告成立。成立仪式上,柴仕强的儿子柴明生及其叔父柴仕家应邀千里迢迢赶去,带去了柴意新生前照片和《柴氏族谱》。
2013年12月,钟云鹏协助柴明生将柴意新申报为烈士时,得到四川省民政厅回复:早在1985年5月,柴意新就被省政府批准为革命烈士,并于同年12月由当地民政局代民政部颁发了证书。钟云鹏随即通过南部县民政局相关工作人员,获得该证书的批文存根复印件,显示:柴意新的革命烈士证明书的填报单位为自贡市自流井区民政局,持有人为自贡市供电局职工柴陵华。
柴陵华是何人?难道就是吴荣凯所说的柴团长牺牲时,他妻子正怀着的那个孩子?
钟云鹏通过已经更名为国网自贡供电公司的单位联系上柴陵华。“他和我核对身份后,非常激动,说‘整整3年,我寻找了整整3年,终于让我找到你了。’”柴陵华老人回忆说,钟云鹏兴奋之余,又觉得常德会战70周年纪念活动没有邀请到柴将军的亲生儿子,非常遗憾,表示次年清明节一定邀请他参加祭奠活动。
钟云鹏没有食言,2014年清明节,常德会战研究会组织人员到常德市火车站盛装迎接柴陵华及其妻子、女儿、女婿,钟云鹏等人隆重接待他们参加常德会战阵亡将士祭奠活动。
亲人回忆 母亲两次为父申报烈士
“我母亲于1920年2月出生于富顺县毛头铺(现沿滩区永安镇),一个小地名叫梨儿湾的地方。”柴陵华老人介绍说,母亲李传芸家境比较富裕,家中有四女一子,他母亲最小。
李传芸不满6岁,母亲就去世了,被她大姐带到南京生活。她大姐夫是内江市威远县人、国民革命军军官。李传芸到南京女子中学上学仅几天就因某种原因退学。柴意新转战到南京后,经常到李传芸大姐夫家来,认识了还是少女的李传芸。1935年初,已经是上校军官的大姐夫为15岁的李传芸、28岁的柴意新做媒,二人订婚。次年10月,柴意新、李传芸的儿子柴陵华在南京仁济医院出生。柴意新为儿子取“中山陵”的“陵”、“中华”的“华”为名字,深有寓意。柴陵华说:“我父亲牺牲时,母亲并没有怀着孩子。是吴老记错了。”
柴意新常年征战在外,柴陵华对父亲鲜有印象。1943年初冬,李传芸带着柴陵华到常德市桃源县探亲,因战事紧张,仅与柴意新通过一次电话,不久便传来噩耗。
柴意新殉国后,部队派3名警卫、2名军官护送李传芸母子回到娘家。
1944年6月下旬,冯玉祥将军再次来到自贡,进一步倡导节约献金救国运动。他的秘书霍济光曾是柴意新的战友。李传芸找到霍济光,诉说了自己想找份事做的想法。冯玉祥获悉后,亲自出面找到市长刘仁庵 ,将李传芸安置到市经济检查大队当统计员。抗日战争结束后,该大队解散,李传芸失业又回到老家。
1949年9月下旬,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次大会召开,提出了相关意见,即人民英雄纪念碑碑文的核心内容:为人民解放和民族独立牺牲的人,都是人民英雄。1950年秋,李传芸从柴意新在重庆陆军大学特别班的同学、自贡市中级人民法院首任院长杨继云处得到这一消息,便积极为柴意新申报烈士。
李传芸不仅未能如愿,反而因曾在市经济检查大队工作过,被判管制一年。原因是该大队的办公场所在慧生公园(现彩灯公园)内,与国民党特务机关毗邻。李传芸母子的生活更加艰难,她四处给人洗衣谋生。
1957年,经在自流井区教育局工作的三姐的女儿帮忙,李传芸进入自流井区人民医院工作,负责挂号。1958年,儿子柴陵华在自流井区尚义颢小学等做了一年多代课教师后,通过公招考试,进入自流井电厂(市供电局前身)工作。
“申烈”未成,李传芸非常沮丧,再加之一波接一波的政治运动,她不得不将丈夫的许多遗物销毁。柴陵华说,“文革”中,母亲只留下父亲的抗敌殉国军人家属证明书,该证书有军长王耀武签字、盖章。
1980年,国务院颁发《革命烈士褒扬条例》。经过数年奔波,李传芸凭借仅有的一纸抗敌殉国军人家属证明书,成功为丈夫申报烈士。这才有了去年柴意新被党中央、国务院批准为著名抗日英烈的结果。
2007年8月,就在搬家到明珠小区前一个月,李传芸走完了坎坷的人生旅程。
2014年秋,凤凰卫视决定再次拍摄相关纪录片《重返战场》,选择的第一个对象便是柴意新。去年11月,摄制组人员来到自贡,采访了柴陵华,并先后到他家、住宅小区、他和母亲曾经工作的单位、自流井区十字口等地取景。该片已于不久前在凤凰卫视播出。
另据了解,南充市组织人员以柴意新率领51名官兵,在常德守城战中牺牲的前一夜与日寇发生的激战为素材,创作大型情景话剧《最长的一夜》,已经开始排练,拟于9月3日在成都公演,之后将联系到常德、自贡演出。
记者采访时,柴陵华老人反复地说,父亲作为一名军人,为保卫国家坚守阵地,与敌人血战到底,是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
编辑:dann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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