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星岸/文
“王三畏堂”创立人王朗云(1813-1884),晚年担心后代子孙变卖产业“不能守成”,特在板仓坝新建规模宏大的玉川祠,与三房弟侄议定仿照范文《正义田法》制定“井田碑”,提留井田“以绵禋祀”。光绪三年(1877年),其申奏清廷立案,刻碑于玉川祠,要求“子子孙孙务必遵守”。王三畏堂制订的这个“家法”要求,用国法家规形式制定族人必须拿出家产抽成行善、助学、济贫、救弱,补助妇女和老死,家业用于社会公益制度化,为当时全国首家。
除全国首部向国家备案家业用于公益的井田公义碑外,王三畏堂还领头设置“义渡”,在地方政府备案刻制“义渡碑”。清乾隆年间当时的牛佛渡只有渡船两只,来往百姓和商运备受渡霸与江水泛涨之苦。得知这一情况后,王朗云首倡在牛佛渡增设义渡,得到李陶淑堂等自流井盐商和当地土绅的积极响应,捐资万余两,四个月造置14只渡船,雇备渡夫,随到随渡,行人过路家用米粮挑运,“不取分文”,夜间二人听渡,以应急需,属商业者交易后按官府所发官斗、官称“薄取微资”,用来补贴船夫薪酬。牛佛义渡章程碑于同治六年(1867年)四月初四刊立于牛佛渡北岸码头。牛佛义渡的设立,极大地方便了两岸民众和过往商旅,进一步促进了当地的商贸经济发展,川盐东运也获得了极大的便利。
“后王三畏堂”王德谦时期(1888-1956),辛亥革命的科学民主思想早已传到自流井城乡,中国新民主主义的工农革命行动已开始在盐场燎原展开,盐场首富、自贡佛学院创始人、被盐都百姓敬称“王大善人”的王德谦,治家办厂思想再次提升到更加广阔持久的新高度。他一反前辈以及王三畏堂先祖殷富后向朝廷捐资纳官的做法,彻底远离官场,潜心研习黄老、儒学、佛学,不遗余力年年救贫济困,把家产抽成助学扶弱的“家法”持之以恒地坚持到了难能可贵的地步。比如王德谦给予盐工的工薪是双份,每月120吊,年终加给一年俸薪;对养母张二婆,奉养如亲母,直至其97岁无病而终;年年委派管事和亲属从大安寨到郭家坳十几里地方向贫苦百姓散发米飞子(一种印制的纸条,可凭此在指定地点领取米一升),施米济粮,提供无息借款、救助款。解放后工作队查到王德谦“藏起来的两柜子折子”竟是他借给穷人的未还款或发给穷人的救助款记录“本本”。王德谦作为盐场巨擘,在大坟堡、卫坪、仙滩、自流井、贡井竹林村及更远的邻县,确实置有广阔的粮田,但他“只知口念阿弥陀佛”,无心去管理也不考虑收租子,很大一部分是送给农民耕种,荒年或者家有困难、产妇生子、人逝安葬等实际需要还广送折子“本本”去自由领用,对丧家甚至派管事送去棺材钱两等。
王德谦说“佛教所说布施,连肝脑也要布施于他人”,是一个“一本良心”要彻底做善事的人,直到“王三畏堂”末期家族产业破败,他还租谷一千三百多市石,一半用于周济穷人。“釜溪盐农”、自贡第一代盐业学者熊楚说:“王一爷王德谦只管办井施济,从来不管钱,他的钱财都由外姓管事管理,自己吃穿很节俭。他一生为家乡为国家为他人,善始善终,凡事善了。”当代自贡盐史专家宋良曦则用“王德谦,大隐于世的慈善家”的珍言,高度概括王德谦的非凡业绩与道德风范。王德谦救济穷人的两柜子“折子”和他“王大善人”的美名,已成为千年盐都慈善文化的象征而代代相传。
目前,王三畏堂“井田公义碑”摆放于板仓工业园区内玉川公祠,曾为板仓小学教师讲台之用。王德谦幺儿子王国喜曾于2009年前去观瞻鉴别,深情拜谒。牛佛“义渡章程碑”,是独立学者、文史研究作家巴骄于2008年5月12日下午,在大安区牛佛镇金星村山野发现的。牛佛义渡自清同治到新中国的1950年期间存续了一百多年,为民众生产生活和地方经济发展做出了非常难得的贡献。
编辑:舒旭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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