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昌新/文
因盐业的兴旺,贡井从荣县的一个边陲小街、小镇逐渐发展成为一个有较大规模的市区。千百年来,贡井社会基本和谐稳定,这是贡井各阶层人士积极努力的结果。
临时议事会促进社会稳定
1911年秋辛亥革命前夕,四川保路同志会起义,各路同志军由荣县、威远两地进占富荣盐场。由荣县方面来的仁寿秦省三部首先达到贡井。该部参谋傅鲁唯约同贡井团总刘子文及林悦葱(清秀才)到自流井,召集富荣两场人士井神庙开会,宣布独立脱离清朝政府。
当时,刘子文、林悦葱都担心,贡井市面一旦处于无政府状态,市面极不稳定,会出现动乱。他们也想到,东西两场联手成立临时行政机构,维持社会稳定。这一想法与东场人士的想法不谋而合。紧接着,东场富商王和甫设宴招待与会人员,并邀自流井王三畏堂的王恩溥作陪,他在席间与在座诸位竭力周旋,表示好感。乘机进言:“清朝政府所派富荣两县知县及自、贡两分县均已逃走,地方须有一个独立的行政机构,应付驻境军队及维持治安。”
此议一出,在场人士议论纷纷,齐声称好。于是,便温酿成立了自贡地方临时议事会。这个议事会脱离两县管辖,因其权力很大,当时,有人把它叫做“议事会皇帝”。六十个议事会议员里没有土豪劣绅,都是东西两场、三台、东新、旭川、酌经四个书院出身并有功名的教育界人士。议事会选出东场的王恩溥为正议事长、贡井西场的刘景贤为副议事长。在正、副议事长之下,除设审查、文牍、庶务等三个部门外,还设教育、财政、盐政、交通等四科。后来西场的议事会会员又在天池寺集会,部署贡井相关庶务,为贡井当时社会和谐稳定起到一定的积极作用。另一方面,就富荣盐场的东西两场而言,把两场的和谐共荣提高到了政治层面。
东西两场互相渗透互相融合
其实,东西两场在盐业生产方面、在经济层面和谐共荣的轶事是很多的。
东场自流井于清道光年间,在火井沱开凿出大量的天然气井,天然气产量达到鼎盛时期。但是缺少卤水熬盐。而西场的贡井却卤水过剩,天然气不足。于是贡井的盐商通过铺设几公里长的竹笕,把丰富的卤水源源不断地输送到东场的火井沱,满足了东场天然气熬盐的需要。实现了东西两场的和谐共荣。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东场后来开凿出了盐岩井,东场的盐水又丰富起来,“东卤西送”的局面被彻底打破,东西两场曾出现过新的矛盾。后来,是由井公会出面,通过反复研究协商,在贡井大量推广炭花熬盐,才维护了两场盐业生产的和谐稳定。
东西两场在盐业生产上,可以说是互相渗透,互相融合的。东场的盐商,比如王三畏堂和李四友堂在西场都有他们的井、灶,甚至有他们的祠堂。东场的其他盐商也有类似情况。反之,西场的盐商,比如候泽民曾与东场的熊佐周、罗筱元、罗华核等联合集资开凿天然气井,发展了他的营地。西场的几个大盐商在东场就设有盐号(商号)。西场的曾子唯、余述怀在东场还设有裕商银行、建设银行等等。东西两场的和谐共荣可想而知。
场联处协调各方利益关系
贡井的耄耋老人都知道,贡井曾经有一个西场盐商联合办事处(简称场联处),常设机构坐落在贡井盐马路小学内。场联处下面又设七个公会:有井公会、灶公会、票公会、黑卤公会、黄卤公会、盐垣公会、盐运公会。就是人们常说的“一处七公会”。它不是官方机构,官方的机构是西场公署。而场联处是贡井盐商的民间组织。它虽然是民间组织,但是组织严密,机构庞大,实力雄厚。只要你看一看它的组成人员,就可见一斑了。人们说场联处的主要人员是“五子三大爷”,五子是:宋胡子(宋俊成)、大靴子(刘祉禌)、舵把子(黄象权)、摆尾子、幺掰子(黄学周);三大爷是:李二大爷、张二大爷、刘九大爷。明眼人一看,在“五子三大爷”里差不多都是贡井的大盐商,都是有头有脸,说话办事有分量的人。因此,场联处在西场贡井的盐商之间平抑各种矛盾,协调各方利益关系往往起到了场公署不能起到的作用。贡井盐商对外的交往,它也能起到协调作用。比如,前面提到的“西卤东送”中,场联处的井公会出面协调就是一个成功的例子。对贡井社会的稳定是有积极作用的。
甚至有人说,贡井的哥老会都曾经维护过贡井的社会稳定。在这里,我们姑且不评论哥老会的负面影响,只就哥老会总舵把子黄象权所做的一件事简述一下。宜宾的土匪曾经送信到贡井,要挟贡井的盐商必须按时把一批金条送到宜宾一个茶坊。否则他们要率队到贡井街上砸场子(打、砸、抢)。消息传来,贡井的盐商们个个提心吊胆,束手无策,人人自危。后来,是黄象权经过深思熟虑决定带上一些钱到宜宾与土匪单刀赴会。经过斡旋谈判,宜宾土匪答应放弃来贡井砸场子。黄象权的单刀赴会对贡井的安定和谐起到了积极作用。事后,黄象权名声鹊起,使其最后坐上了哥老会总舵把子的宝座,旗下掌控贡井哥老会“二十四面公社”(据点),成为贡井风云人物。
协调机制 解民间纠纷
贡井的盐商兴办盐业,成功者一举暴富,简直“富得流油”;然而一些平民却穷困潦倒,无法生存。这时盐商们也采取了一些协调机制。贡井的南华宫下面,有一条街叫糍粑街,有人又把它叫做“慈善街”。因为大盐商刘家、罗家、黄家等,荒月时在糍粑街施米。向断了炊的平民发放米飞子(纸条子),这些平民拿着米飞子可以到粮铺换成米,粮铺再与盐商结账。盐商们还对无钱治病的平民施医施药。让这些病人先到张和尚开的门诊室免费就医取药。然后由张和尚再到盐商家结账。对于街面上,一些无以为葬的死难者,盐商们还施尸板。让死难者安息。所以说糍粑街是名副其实的慈善街。它是盐商们自发组织的慈善事业的协调机制,它为贡井社会的和谐稳定起到不可或缺的积极作用。
民众之间往往也会发生矛盾,出现纠纷。对于民众之间的纠纷,曾经也有一种特殊的协调机制。在贡井的河街有一座庙,叫东岳庙。它建于明朝,内设生肖十二殿,展现十八层地狱之情状。东岳庙背靠天池山,面对旭水河,庙宇层层叠叠,神像神采奕奕,香客熙熙攘攘。特别是十二殿的雕塑,它展现了下油锅、上刀山、挖眼睛、割舌头、开胸膛、剖肚皮、灌臭水、过血河、履寒冰、推腰磨、刀锯、斧砍、铜铸、阿鼻等十八层地狱的雕像,让人望而却步。受刑的人一个个愁眉苦脸,惨象环生。行于殿中似闻惨叫嚎呼,哀乞求饶之声。而塑造的旁观者则摇头晃脑,比手画脚,指指戳戳,喜笑颜开,陶然自乐,似乎在谴责受刑者:报应!报应!哪个叫你生前不好好做人,做尽坏事呢?在这十八层地狱中,除塑有阎王、判官、鸡二脚神、吴二爷外,还错落塑着各种形态,怪模怪样,形象凶险的大鬼小鬼,十二殿的阴煞气氛真是恐怖万分。发生纠纷的双方相约来到东岳庙,专门请德高望重的长者为他们断公道,判是非。并判有过错的一方,要在十二殿里凶神恶煞的鬼神面前受罚悔过。最后让纠纷平息下来,达到和解。这就是当时民间纠纷的协调机制。也许,它对社会的和谐稳定能起到积极作用。
总而言之,通过各种途径,各种努力,在历史上,贡井的社会基本上是和谐稳定的。许多和谐轶事还保留在人们的记忆中。
编辑:Fra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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