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育仁
东山草堂(右是宋育仁墓亭)
东山草堂内院宋育仁石刻像
19世纪末,世界列强咄咄逼人,清王朝腐朽没落,神州大地涌现了诸多探求救亡图存新路的爱国志士,中国早期资产阶级改良主义思想家宋育仁便是其中之一。
宋育仁出生于我市沿滩区仙市镇,是近代史上“睁眼看世界”的四川第一人,四川维新运动的领袖。康有为鼓吹变法的思想根源即基于他的《周礼十种》;他著作的《时务论》提出了“君民共治”的思想,因此被誉为“新学巨子”;他以公使参赞身份出使英法意比四国,在深入考察欧洲各国的政治、经济、文化、教育和风土人情后,写出了在国内引起巨大反响的《泰西采风记》;他奉旨回川大力兴办企业,促进了四川民族工商业的发展;他创办了四川第一份报纸《渝报》,创办了宣传变法维新的《蜀学报》,被誉为四川报业鼻祖。宋育仁著述丰富,现存著作200余万字,涉及经学、文字学、诗词、政治、经济、教育、史学、音律等。
近年来,在我市及四川理工学院出现了一批宋育仁的仰慕者,他们痴迷研究其人其事其著作和思想。以期形成继盐业史研究后,自贡哲学社会科学研究的又一特色领域。
新学巨子密谋奇袭日本
1858年,宋育仁出生于今仙市镇大岩村二组一个小地名叫“倒石桥”的地方。宋育仁幼年时父母双亡,他跟随伯父到广汉发奋苦读。1875年,洋务派精英张之洞任四川学政,在成都创办尊经书院,在全省选送的3万余名生源中择优录取了宋育仁等100余人。
受书院山长王闿运“通经致用”思想的影响,1884年,宋育仁写出《周礼十种》,明通“复古”,重在“变今”,并制作《周官图谱》,为托古改制提供了蓝图。后来康有为著《新学伪经考》与《孔子改制考》鼓吹变法,其思想根源即基于此。
宋育仁28岁中进士,授翰林院庶吉士。5年后,他写成《时务论》、《时务论外篇》,阐述变革主张,倡言向西方学习,提出“君民共治”,引得朝野注目,他因此被称为“新学巨子”。
1894年,宋育仁被授以二品顶戴参赞衔出使英、法、意、比四国,驻节伦敦。他着意考察西欧诸国的政治经济、文化教育、社会状况,为他的改革理论汲取新思想、新例证。他综合考察心得,写成巨著《泰西采风记》,在国内引起强烈反响。他对于西欧国家两院制资产阶级民主政体,尤其是英国君主立宪制度颇为赞赏,认为这与自己《时务论》提出的“君民共治”不谋而合。
一介书生宋育仁还曾密谋奇袭倭寇。1894年中日甲午战起,10月平壤清军溃败,黄海海战失利,宋育仁忧心如焚,誓图报国。经过胆大心细的策划,代理公使职务的他与使馆参议杨宜治、翻译王丰镐等密谋,拟购英国兵舰五艘、鱼雷快艇十艘,招募澳大利亚水兵二千,组成水师一旅,托名澳大利亚商团,以保护商队为名,自菲律宾北上突袭日本,企图以此扭转乾坤。谋定即动,宋育仁报请朝廷批准,一面征求两江两湖总督刘坤一、张之洞等支持,同时与美国退役海军少将夹甫士、英国康敌克特银行经理等商定,借船款二百万英镑、战款一百万英镑,买舰募兵,由原北洋水师提督琅威里为统领,战斗人员亦募集妥善。把这乍看不可能的奇谋,搞到“炮械齐备,整装待发”了。然而因慈禧等当权派一味求和,很快签订了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返职的公使龚照瑗以“妄为生事”电告清廷,宋育仁被解职回国。
报业先驱传递文化薪火
1896年3月,宋育仁因熟悉外洋工商之学,被举荐回川办理商务、矿务。他在重庆设商务局,以“保地产,占码头,抵制洋货,挽回利权”为宗旨,推动开办了洋车、洋烛、玻璃、烟卷、药材、白蜡、竹棕、青麻等33家公司,促进了四川民族资本主义工商业的发展。
宋育仁在兴办实业的同时,着手创办宣传变法维新的报刊。1897年10月,他联络杨道南等在重庆创办四川第一家报刊《渝报》,成为四川报业第一人。1898年宋育仁到成都兼任尊经书院院长,同杨道南、吴之英、廖平等创办成都第一家报刊《蜀学报》。此两报与上海《时务报》和长沙《湘学报》遥相呼应,还代售沪、湘、澳门等地维新报刊。《渝报》《蜀学报》还在省外二十多个城市和省内二十多个州县设立了代派处,影响极大。
宋育仁与老乡杨锐、刘光第等在北京建立的蜀学会相呼应,他联合潘祖荫、邓镕等于1898年5月在成都发起成立蜀学会,团结一批维新志士和爱国官绅。时值戊戌变法进入高潮,四川最高学府尊经书院成了宣传维新思想、培育维新人才的大本营。宋育仁不仅在尊经书院讲新学,设新课,而且推动各地兴办新式学堂,巴蜀学子受益其中。
1898年戊戌变法失败,“六君子”被害,宋育仁也遭罢黜,返回北京。
辛亥革命后,宋育仁任国史馆修纂,后为代馆长。1914年袁世凯鼓吹复辟帝制,宋育仁反袁称帝,被押解回老家。袁世凯复辟失败,宋育仁才返回成都,寓居锦江街。
此后十余年,饱经沧桑的宋育仁在成都东郊由当局赠予的丘陵坡地建起东山草堂。宋育仁自嘲:“凭将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山种树书。”其实,他一直在执著传递文化薪火。宋育仁主修的清嘉庆以后唯一一部《四川通志》及《富顺县志》,皆为不朽之作。
著书修史终老东山草堂
近日,宋育仁的玄孙、正在筹办中的宋育仁研究所负责人宋光辉,为记者提供了关于宋育仁的数十万字的材料和众多图片。通过这些资料和图片,可以了解到宋育仁晚年著书修史、7年前重新修建的东山草堂。
东山草堂位于成都近郊著名的休闲度假胜地三圣乡,具有浓郁的川西民居风格,为回廊式四合院,一正房两厢房,坐南面北,砖木结构。院内青砖铺地,正房前面塑有宋育仁半身像,两边的回廊是展览厅,详细介绍了宋育仁的主要生平和经历。东山草堂的西北角、紧邻大门处是宋育仁墓。
宋育仁于1931年12月5日辞世,葬于东山。当日,宋育仁的门人弟子及社会名流数百人前来送别这位开四川风气之先的一代学者,四川政要杨森、邓锡侯等亦来致祭。葬礼上挽联多多,而富顺贫士欧阳国群的一副长联尤为引人注目。联云:“论使节曾经万里,论离忧直过三闾,元遗山回首前朝,问今日衣冠,是何年代;惟著述自足千秋,惟声灵合附九老,苏内翰早醒春梦,怅昔时耆旧,尚有典型。”该对联对宋育仁一生作了准确的概括。
“宋育仁墓原本在距此一公里左右的小山坡上,由于年代久远,缺少维护,几近荒芜。”宋光辉介绍说,2006年6月初,宋育仁68岁的嫡孙、大学教师宋元谡,专门从昆明赶到成都拜谒祖父墓,发现墓地周围环境大变,墓道阻塞,坟头芜杂,而新修的建筑又不断袭来,墓将不保,于是致电媒体。时任《四川日报》副刊部主任的伍松乔极为关注,即派记者前往采访。6月30日,该报发表了题为《宋育仁墓 “幸福”轻轻将它遗忘》的报道,在社会上引起极大反响。
随后,成都市及锦江区两级政府指示,应妥善保护宋育仁这位有影响的近代爱国主义思想家的墓地。三圣乡政府随即作出决定迁葬新址,不仅拨款修建墓亭,而且征地5亩,斥资数百万元,以杭州秋瑾墓为蓝本,重新修建了宋育仁晚年著书修史的东山草堂。
曾经宁静的东山,如今已是游人熙来攘往的城市休闲地,东山草堂已成为了当地一处重要的人文景观、旅游胜地。
后人研究先贤学术思想
“宋育仁的思想、学识影响了很多人。”宋光辉告诉记者,陈毅元帅也颇受其影响。1958年3月“成都会议”(中共中央在成都召开的政治局扩大会议)期间,成都市歌舞团部分演员被安排参加与中央首长联欢的小型晚会。国务院副总理陈毅在得知该团舞蹈演员宋元惠是宋育仁的嫡孙女后,对她细数了宋育仁的功绩,并说:“我和朱老总年轻时都听过你祖父讲课,地点好像是在少城公园一个小院里。”末了,陈毅还感叹:“听他的课很长见识啊!”
据了解,1962年郭沫若主编的《中国史稿》,是民国以来第一次提到宋育仁及其《时务论》的书籍。“文革”后拨乱反正,宋育仁有关史料、研究开始出现,《四川近代史》(1985年版)、《四川通志》(1994年版)分别对宋育仁作了重点介绍和充分评价。
2000年,富顺县举办首次宋育仁研讨会。当时适逢新中国第一个记者节,当时四川主要新闻媒体的领导都来寻根,朝拜四川报业的开山鼻祖。
新世纪以来,随着传统文化热潮一浪盖过一浪,对宋育仁及其著作的研究热不断升温。四川理工学院教授黄宗凯、刘菊素、孙山、罗毅完经过多年不懈努力,于2007年由西南交通大学出版社出版了他们的学术研究成果《宋育仁思想评传》。这是第一部研究宋育仁学术的专著,受到广泛关注。
2008年12月,宋育仁诞辰150周年之际,由四川理工学院与沿滩区委、区政府共同举办了“纪念宋育仁诞辰150周年暨宋育仁思想学术研讨会”。中国近现代史学会副会长、四川大学历史系系主任陈廷湘,四川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古籍研究所教授彭华,四川省社会科学研究院学术委员、四川省历史学会会长谭继和,市盐业历史博物馆研究员郭广岚等专家,及宋元谡、宋云鹏、宋光辉等宋氏后人参与纪念、研讨活动。
自贡籍青年学者钟永新还联合邱小石、阮丛夫妇及杨早等人在北京读易洞书房举办了“消失者——宋育仁先生150周年诞辰纪念”资料展览和思想沙龙。
四川博物院在举办《共和之光——纪念辛亥四川保路运动100周年》展览时,推出了“资产阶级民主革命思想的传播”专栏,其中简要介绍了“中国早期改良主义思想家”宋育仁,并有画像一幅,还展出了他用过的怀表。
为进一步推动宋育仁思想学术研究向纵深发展,挖掘其家乡仙市古镇的深厚历史人文资源。宋光辉向沿滩区委、区政府呈上了《关于宋育仁故居纳入沿滩区旅游资源总体规划、结合新农村建设打造名人故居以及相关的部分建议》。目前,沿滩区委、区政府正在组织人员对此进行可行性论证。
今年1月,四川文艺出版社推出了伍奕、多一木(伍松乔)合著的传记作品《宋育仁:隐没的传奇》,对宋育仁传奇的一生及其学术思想、历史影响等作了详细的介绍。
今年6月20日,市诗词学会在蜀光中学举行了宋育仁诗词讲座,会长王星主讲了《宋育仁词的忧伤美学》,诠释了他对宋育仁诗词的研究和理解。
据了解,四川理工学院与市诗词学会正在着手准备召开宋育仁思想研讨会,并再次到北京市举办宋育仁纪念展览。
目前,黄宗凯、刘菊素、宋光辉等人正在筹办中国盐文化研究中心宋育仁研究所,以期开展对宋育仁生平、思想、诗词,以及宋育仁与报业、蜀学、四川近代工商业发展状况等进行全面深入的研讨。他们认为,如此,不仅能够丰富自贡历史文化名城的内涵,传承宋育仁文化和思想,也有利于确立自贡市、四川理工学院在四川维新运动史研究中的领先地位,形成继盐业史研究后,自贡哲学社会科学研究的又一特色领域。
自贡网记者 蒋周德
编辑:罗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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