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已经抓住了,他该负啥子责,接受啥子样子的处罚,自然有法院会给出公正的判决。我们现在最希望的是进行责任追查,究竟林森浩毒黄洋的药物是从哪里来的?在黄洋被林森浩毒害这个事件中复旦大学该不该承担一定的责任?作为黄洋的父母,我们都希望能尽快有个明确的调查结果,让该承担责任的人承担责任。”15日深夜,复旦大学被室友投毒致死的硕士研究生黄洋的父母和三姨一行三人回到了离开一个多月的荣县老家,至此,上海当地再也没有黄洋的直系亲友。黄洋的遗体仍停放在上海宝兴殡仪馆。
16日,黄洋的父亲黄国强在荣县家中接受了记者的访问,提到儿子被害身亡和这一个多月在上海的遭遇,这个中年男子不时哽咽,并一直强调希望在惩凶之外,更要“追责”。
物在人逝 过往成伤
黄洋的家位于荣县古城街菜市场一栋居民楼的五楼,记者赶到时,黄洋的父母、几位姨妈和姑妈姑父等人都在。因为飞机晚点,原本定于15日下午返家的黄国强等三人直到深夜11点多才到家。因为黄洋的离去,小小的屋子里一直笼罩着沉重的悲伤,他的母亲和大姨妈多次失声痛哭,情绪非常激动。
黄国强和姐姐黄资容则整理着黄洋的遗物:从一岁到20岁的生日照、从小到大获得的各种奖状和证书、卧室小书柜里黄洋用过的书籍……每一件都成了亲人最后的思念。因警方仍在对黄洋被投毒案件做最后调查,他的大多数物品都被作为证物进行封存,黄国强等人从上海带回来黄洋的遗物只有一部手机和一个皮夹。
黄洋去世已整整一个月,但对于黄国强来讲:“我总感觉他还在,没有走。”黄国强回忆,今年春节,黄洋曾经回家探望父母,并给母亲购买了微波炉方便热中药。回上海时,一家三口亲亲热热地出门,黄国强在前面替儿子拖着行李箱,黄洋则落后几步挽着母亲的手臂,说说笑笑,并给沿途遇见的邻居、熟人打招呼。“想起来就像昨天的事,但这种情景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无能为力 备受煎熬
对于从上海返家的原因,黄国强表示:“一是因为他三姨的孩子下个月要结婚,要回来筹备婚礼;二是我离开时工作没有办移交,现在回来把工作上的事情交接清楚;另外,我也想休整一下,精神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黄国强是4月3日乘飞机前往上海的,已经在上海待了一个多月。说起在上海的日子,黄国强用了两个字“煎熬”。
4月2日,黄洋因身体不适被送入上海的附属中山医院。3日,黄国强即飞赴上海看护儿子。黄国强永远也忘不了儿子刚刚昏迷那一幕:“7号,他已经昏迷了,我和他妈妈还有小姨去看他,只能隔着玻璃,通过电话喊他,就看到他眼睛闭着,虽然无法做出反应,但是眼角一直在流泪。”
4月3日,黄洋尚能对话,但7日就陷入昏迷,此后再未清醒,直到16日下午去世。黄国强目睹了儿子的生命一点一点流逝的全过程,“眼睁睁看到他身体越来越差,越来越不行了,自己却无能为力,作为一个父亲……真的是……太煎熬了。”
校方强硬 悲痛郁怒
然而,煎熬远未结束。与之前的克制不同,今次面对家乡媒体,黄家人的情绪在悲痛中更夹杂着郁怒。而造成这种转变的,黄家人一致认为:“是复旦校方的冷漠让我们无法再保持冷静。”
在上海期间,黄国强等人生活基本是两点一线:去学校食堂吃饭,然后回到宾馆发呆。因为思念儿子,黄国强夫妻和黄洋的小姨每天4、5点就起床,等待黄洋的同学或朋友送来黄洋事件的一些进展情况,然后看看电视,四十多天一直是这样过来的。“我们想等待一个结果”这个念头一直在支撑黄国强等人。在黄洋去世后,校方除了授意工作人员往黄洋的饭卡中打钱,保证黄家人在学校食堂能吃上饭,并安排住宿外,再未就黄洋死亡事件与家属有过正面接触。
随着疑凶林森浩的落网,黄洋事件渐渐明朗,但校方的态度让黄家人感到不满,黄国强表示:“惩凶只是一个方面,我们还要求追责。”而黄国强将“追责”的矛头直指复旦学校,他认为,既然林森浩用于毒杀黄洋的N-二甲基亚硝胺并不对个人出售,而林森浩在试验中又多次使用该药物: “药物的来源肯定跟学校有关系,起码学校有管理不善之责。”然而,让黄国强没有想到的是,在4月16日通报黄洋事件的官方微博中曾经表现得温情脉脉的复旦大学在“责任”问题上却表现得特别冷淡而强硬。“黄洋走了以后,学校高层一直没有露面,学校方面也没有就黄洋的死跟我们有过正面的交流,一直到黄洋‘三七‘(去世21天)才有个副院长前来表示慰问。”5月2日至4日,在黄国强和律师的坚持下,复旦研管部部长出面与家属接触:“我们提出校方在黄洋死亡事件中是否存在管理漏洞,对方就避而不谈,甚至以黄洋和林森浩都是成年人为由,认为校方一点责任都没有。”5月4日,在上海医学院会议室的双方见面会上,双方发生了激烈争执,原因是:“校方一口咬定他们已经三年没有购进过该药物。我们就要求他提供进货清单、林森浩历次实验记录和学校实验试剂盘存单。他们都拒绝提供,只一口咬定等待警方最终调查结果。”
校方的强硬让黄国强觉得:“我们没有办法,只能等。”
当记者问道,如果警方最终的调查结果证实投毒药物确非来自复旦大学实验室,黄家人如何看待时,黄国强沉默了一会儿,表示:“我们相信警方。如果不是来自学校,也应该追查药物究竟来自哪里?是通过什么渠道到林森浩手中的?既然是高毒性的药物,是在国家管制范围内的,也应该追究相关责任人的责任。”
感受温暖 爱心相伴
与校方的冷淡相比,来自黄洋昔日同学、好友和陌生人的爱心让在异乡的黄国强夫妻在痛失爱子之中感受到了温暖。
从4月3日黄国强来到上海开始,每天都会有黄洋的朋友和同学前来陪伴,“开始几天是他河南的师兄一直陪到我,后来就是他的同学和朋友轮流来陪我们,白天、晚上都有人,直到15号我们离开,从来没有断过。15号走那天,还是比黄洋高几届的荣中毕业的一个学生开车把我们送到机场的,很感谢他们。”在黄洋住院和去世后,不断有听到消息的荣县老乡前来探望、慰问、捐钱捐物,“很多都是素不相识的。”上海一位80多岁的老太太在听闻有人正在组织为黄洋捐款的消息后,专程赶到学校捐了5000元,又到宾馆探望黄国强夫妻。复旦校友会送来慰问信和51万元捐款。黄洋高中同学也为其组织了募捐活动,“这些我们都有记录,感谢大家对我们一家的帮助。”
对于何时再去上海,黄国强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虽然一再表示除了惩凶之外,更要追责,让儿子不枉死,但黄国强明显信心不足。采访中,他多次苦笑地表示:“现在我们只能等。开始是等待奇迹,希望黄洋能好起来;后来就是希望警方能抓住真凶,还黄洋一个公道;现在则等待一个结果,让该承担责任的人承担责任,不要让悲剧再次发生。”(记者 林媛 周航宇)
编辑:舒旭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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