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口、渡船,曾是千百年来老百姓跨江越河的主要交通设施和交通工具。在漫漫的历史长流中,渡口渡船承载了太多的厚重历史,也见证了历史的风风雨雨。新中国成立后,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伴随公路交通运输突飞猛进的发展,一座座跨江跨河大桥的相继修建,渡口、渡船,这一曾承载了历史的特有交通设施和交通工具,将逐渐退出历史舞台。
从11月下旬到12月上旬,记者历时两个多星期、行程近200公里,深入富顺沱江段和釜溪河部分河段,通过对部分老渡工、渡口管理人员和航运企业的采访,以客观、真实的笔墨和镜头,再现了渡口渡船从辉煌到衰落以及逐步走向消亡的历史进程。我们的愿望是:通过这组报道,让渡口、渡船这个曾承载了无数代人喜怒哀乐的交通设施和交通工具,永远留在人们的记忆中。
孤独寂寞的摆渡人
船工王金华的故事
青山不老,绿水长流。日夜流淌的釜溪河上,如果没有桥梁,渡船就是唯一连接两岸的纽带。
富顺县富世镇安和村5组的数百村民,就是因为没有桥,世世代代全靠渡船摆渡,才能到达对岸赶场或走亲串戚。54岁的老船工王金华,日夜坚守在渡口上,给村民摆渡,在釜溪河上演绎出平凡而又动人的故事。
开头三渡 忙得吃不上早饭
12月5日清晨,釜溪河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浓雾之中。以船为家的王金华,像往常一样,早早地起了床。简单的洗漱后,老王穿上外衣,戴上红色袖套,开始了等待第一拨过河的村民。
7点刚过,还没有叫船的客人,河面静悄悄。王金华在那只供平常饮食的船里,用晒干了的包谷棒引燃蜂窝煤炉子,点火烧开水。那口被烟火熏得浑身黢黑的铝锅,已伴随老王在船上度过了四个年头。
“王师傅!过河哟!”
“哎——来啰!”
岸边,传来过河人的吆喝,老王一边答应,一边把柴火拨弄了一下,说把早上的活路忙完了,水也就开了。
走出船舱,老王跳到了另一只崭新的船里——这条船,才是渡船。老王熟练地把船靠到了码头边。与往常一样,第一拨渡河的有两个人,一个外出喝早茶的村民,另一个是到河对岸太源井上班的工人。两人上船后,老王手拿蒿杆,轻轻一点,再往河底一撑,船头哗啦就掉向了对岸方向。放下蒿杆,老王那双沾满油污的粗壮大手,熟练地摇起架在船头的船桨。桨叶拍打着平静的河水,发出哗哗的声响,在静静的河面回荡——王金华一天的渡船工作便在晨雾里的哗哗声中开始。
到达河岸,等客人下船后,老王没有片刻停歇,立即空船返回。
第二拨渡河的是村里的三个学生娃娃和两个卖菜的菜农。三个娃娃都在河对岸的太源井上小学。这三个学生娃娃,也是老王一天中渡船上最重要的乘客。老王说,“如果没得意外的话,我都要等三个娃娃齐了才开船,尽量不让他们迟到。”
从第三渡开始,过河的村民多了起来。这些人大多是挑菜到河对岸赶场的菜农,老王一边划桨,一边在说笑声中叮嘱船上的客人坐稳站好。等到把第三拨客人送到河对岸、人们挑上担子上岸后,渡口再次恢复平静。
釜溪河太源井正渡渡口,位于以晒醋著称的沿滩区太源井镇。富顺县和沿滩区以河为界,渡口的一头是太源井的街村,另一头则连着富顺县富世镇安和村5组。由于离县城较远,到一河之隔的王井和太源井赶场成了安和村5组400多人几十年来一直延续的习惯,太源井渡口的渡船便承载了当地百姓往来的生活。
以船为家 摆渡成生活全部
忙完了头三渡,过河的人稀少了。老王回到岸边那艘编号为“川富顺渡009”的铁船上,此时已是早上8点钟。锅头烧的水早已沸腾。老王舀了一瓢开水,泡了碗冷饭,就着咸菜,胡乱地刨了几口,这就是老王的早饭。
常年的水上生活,让老王养成了和别人不同的生活习惯:晚上,最闲。为此,每天做晚饭老王都会做足一整天的饭菜;早上最忙,他就用开水把头天做好的冷饭冷菜泡热就吃;中午抽空煮上一盆闷锅饭,就着剩菜也能凑活一顿。
老王接手渡工活路是四年前的事。“当时花了4500块钱,从前一任渡工的手中把破旧不堪的‘川富顺渡009’买下来”,老王回忆说。自此之后,渡船,成了王金华的家;摆渡,成了老王生活的全部——白天驾船往返于釜溪河两岸,晚上就在渡船上过夜。
12月初的天气,明显的有了寒冬的味道。坐在四面透风的船舱里,夹杂着河水腥味的寒风从河面上吹来,不但冷得人瑟瑟发抖,还有有种说不出的难受。“船上冬天像冰窖,摸到啥子都是冰冷的;热天,船里像蒸笼,蚊虫多得扑脸。”老王这样描述船上的生活。
“川富顺渡009”船,船尾与客舱之间隔着一张铁板,铁板后面是一张简陋的床铺,这就是王老王的卧室。斗笠、电筒,残缺的板凳、黝黑的铝锅、破旧的甲板,见证了王金华在船上的清苦生活。
“吃住都在船上,很枯燥。四年来,我都很少下过船,”老王说,每天晚上不到8点,他就上床睡觉,一是因为撑了一天的船“累得很”;同时也因为没事干。船上没有电,更没有电视机,晚上躺在船上睡不着时,岸上传来的隐隐电视声音,总是把老王弄得心头痒痒的,“很想上岸过去看看电视,但想到晚上串门,要给别个添麻烦,不好意思,最后还是打消了上岸的想法。”
时至今日,“川富顺渡009”已锈迹斑斑。“船身到处都是漏洞,有些地方我还用水泥反复地补过三次。”老王最担心的是:船在摆渡的时候“扯拐”。
好在今年9月,在地方海事部门的帮助下,“川富顺渡009”渡船停运,换成了崭新的钢板船。由于新的船比旧船短很多,船尾连床铺都摆不下,无奈的老王只能够白天用新船摆渡,晚上住在“川富顺渡009”船上。
摆渡工作 枯燥无味很无奈
除了每天早上的三渡之外,村民过渡没有固定时间,这就造成了老王的生活也没了规律。但是,只要渡河的人喊一声“过河”,无论天晴下雨、新年节气,老王都会立即摆渡船只,接送村民。以船为家的他,几乎是不分白天黑夜地守在渡口。
每年生意最忙的时候是腊月和正月。老王说:“腊月打工回家的多,正月走人多,一到那个时候,自己更是寸步不能离船。”前年腊月28日,安和村里老余家的儿子一家从广州赶回来,赶到码头边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1点过。此时老王已经休息,但一听到岸边有人喊船,还是二话没说起床摆渡。
去年冬天,村里王强伟的娃娃半夜突发高烧,王强伟两口子抱着娃娃,半夜三更心急火燎地跑到码头,叫老王撑船过河。老王爬出暖和的被窝,顶着半夜刺骨的寒风,把王家人送到河对岸,又在寒风中苦苦等了一个多钟头,等着王强伟的娃娃在医院里打了退烧针,又用船把他们一家人送了回去。
白天,没人过渡时,老王就坐在船上,泡上一杯浓茶,叼上叶子烟,坐等过河的村民和打发漫长的一天。
在150米宽的河道上,老王早已记不清往返了多少趟。同样的动作,从此岸到彼岸,从日出到日落,风雨无阻,没有抱怨,没有倾诉。150米的河面,老王每天最少摆渡30趟,最多的时候,超过100趟。“渡船费,一趟五角钱。过河的几乎都是安和村5组的村民,十天半个月都渡不了几个过往的路人。”老王说,平常时间,大部分过河的都是在上午,中午一过,渡口就特别安静,“有的时候一下午都不开张。”
没人愿接的撑船蒿
待遇低下造成渡工后继无人
对于枯燥单调的渡工工作,王金华没有过多的怨言。但是,让王金华担心的是,由于渡工的待遇实在太低,现在的年轻人根本就不愿意继续接过撑船蒿,从事摆渡工作。就连老王的儿子都嫌弃这份工作,宁肯外出打工。
愿望:退休即可“上岸”歇歇了
记者采访当天,恰逢王井镇赶场,坐船过河的人特别多。王金华从睁开眼睛就忙起,一直忙到下午1点种,才稍微有了点空张罗午饭。
趁热饭的间隙,老王将一大把零钞逐一仔细牵扯平整后,算出了上午的收获:20.5元。这个收入,老王很满意——近两年来,像这样好的生意,在他的记忆中“掰着手指都数得出来。”
作为渡船承包人,老王在意每天的收入。他说,早些年,渡口很热闹,安和村5组村民比较多,到太源井的往来次数也频繁,每天要摆渡很多次。“后来,村里的年轻人跑到外面打工去了,村里人就少了;加上乡村水泥路的修通,不少村民买了摩托车。这样,渡口就越来越冷落了,有的时候,一天到黑也就只有10来个人坐船过河。”老王分析起渡船过河的人越来越少的原因时说。“不过,就是少数人过河,我也不能离船。”
老王在那里摆渡,已经整整四年时间了,“过河人少,找不到钱,生活搞不起走”是老王的最大心病。
按承包协议,老王每年要上缴承包费2000多元,平均每个月170元——“压力大得很”,老王说。“过河费,每趟五角钱,但经常过河的,大多按照每个月8块钱元包月的方式给的。这还是上世纪90年代的收费标准。”老王说,因为物价飞涨,2005年公司里曾经将过河费调整为每人次过河0.8元,但这个价格村民们都反对,“只好算了”。
老王算了一笔账,现在随着坐船过河人的减少,有的甚至还不给钱,一个月下来,总的渡船费只有七八百元,扣除上缴的170元保险费和管理费外,每个月就只有500多块钱的收入。尽管老王在除开必要的生活费后一省再省,但每个月的结余还不到100块钱。“我每个月的医保金和社保钱都是找人借的,靠摆渡,根本养不活人。”每当想到这些,老王或多或少的有些抱怨。
不过,老王也晓得,这样的艰苦日子不会太久了,已经54岁的他,由于工作的特殊性,已临近退休年龄。说起退休后的生活,老王认为 “不会再撑船了,在船上干了一辈子,也该上岸歇歇了。”
儿子:嫌收入低不愿意子承父业
54岁的王金华面容清瘦,佝偻的脊背透露出风霜的痕迹。年过半百的他,如今孤身一人,10多年前,在与老婆离婚后就没再娶。因为与儿子关系不太好,4年前,儿子去了浙江打工,之后就一直没与他联系。但老王很牵挂儿子:“也不晓得28岁的儿子耍了女朋友没有?”
1978年,只有小学文化的王金华顶替父亲进入富顺航运公司,成为一名船工。老王的父亲王伯清是一名纤夫,在沱江边拉了一辈子的船。用王金华说,干这一行的,很多都是子承父业——那年,王金华刚满20岁,自此他便与船结缘,在船上一干就是34年。
“你看看我的手,就晓得我是个老船工了。”说话间,老王摊开双手,这是一双黝黑又布满了老茧的手。“参加工作后,先是跟船运盐到泸州,每趟9元钱,运气好的时候一个月能跑4趟,10年后运盐船停运,航运逐渐衰败,我就开始在各个渡口摆渡。”老王说,其间儿子初中毕业没事干时,他曾经动员儿子跟他学学撑船的手艺,但儿子最终还是嫌收入太低,最终选择了出外打工。
老王原先摆渡的地点在老鸦滩,离现在的渡口不远。在老鸦滩干了4年,2002年,因为老鸦滩渡口被人承包,老王还回农村老家干了6年农活。
2008年,由于收入太低,太源井渡口的上一任渡工走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考虑到王金华的驾船技术过硬,富顺县航运公司城郊站负责人找上门,让老王“出山”承包渡口,“把渡口撑起走”。王金华爽快地答应了。这样,老王就一直干到现在。
百年渡口的末日路
公路交通的发展,渡口渡船将被大桥取代
渡船,曾在富顺交通运输史上写下过厚重的一页。改革开放后,随着社会、经济的高速发展,公路运输、铁路运输,甚至航空运输逐步取代了水路运输。无论沱江,还是釜溪河,“一桥飞架南北”已然成为现实。各种大桥的修建,让坐船过河的人逐渐减少。为此,渡口也在越来越少的坐船过河人减少中,慢慢消失……
狮市渡口:历经百年沧桑,面临走向消亡
狮市渡口,沱江上的一个大渡口,历经百年沧桑与数不清的变迁。以往,在这个渡口,往返于沱江两岸的渡船承载了两岸居民数不尽的喜怒哀乐。如今,在它下游一公里处,乐自隆高速公路的花园坝大桥正在紧张建设中。这座大桥一旦通车,狮市渡口将被大桥取代。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百年渡口,即将结束它的使命,走向消亡。
祖孙三代人经营的渡口
被称为“狮子滩”的狮市镇,清康熙年间聚集成市。已经有了100多年历史的狮市渡口,位于沱江之畔。由于狮市镇距离富顺县城10公里,与互助镇隔江相望,渡船便成了两岸群众往来的唯一交通工具,每月,上万人从这个渡口来来往往。
负责渡船的船工张同伙,黝黑壮实。2009年,他以每月6500元的承包费取得渡口承包权。
正值中年的张同伙,与狮市渡口颇有渊源:爷爷和父亲都是船工,也都曾在狮市渡口摆渡,船蒿杆祖孙三代手中相传。“爷爷解放前就在这里摆渡。几十年过去了,渡船从起初的人工摇桨木质棚船,变成了柴油机钢船。
如今,张同伙和妻子杨润琴一起打理渡口——张同伙驾船,妻子则在船头撑船和收费。在夫妇俩的悉心经营下,狮市渡口成了我市少数微利的渡口之一。
百年渡口即将被大桥取代
“生意最好的时候是过年,渡船从天亮跑到天黑,好像有运不完的人。”张同伙笑着回忆说。
不过,近段时间,两口子开始为渡口今后的生意发愁了。原因很简单,就在不久前,乐自高速路隆昌延伸段的花园坝大桥开工建设,地点就在渡口下游一公里远的地方。而当地政府已经与施工方协商好,将在大桥两侧各设一条两米宽的人行便道,以供两岸群众往来通行。
“桥上修便道方便百姓,是一件好事情,但对渡口影响很大,”虽然大桥和渡口只隔一公里,但张同伙已经感觉到肯定将对渡口的生意造成很大的影响。“两米宽的便道,人和摩托车都能通行,大桥通车后,两岸的村道也会修到桥边。到时,越来越多的村民会选择从大桥过江。没有了过江的人,渡口也就没有了存在的必要。”
张同伙的承包期是到明年2月28日结束。看着一天天成型的大桥,张同伙已经在考虑是否续签承包合同。“原想自己至少能在这个渡口干到退休,但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百年渡口这么快就会在自己手中消失”。
受花园坝大桥影响的渡口不仅是张同伙的狮市正渡渡口,据富顺航运公司城关站负责人介绍,大桥上下两公里范围内共有包括狮市正渡渡口在内的钱家溪渡口、观音阁渡口以及老翁桥渡口都难逃倒闭的厄运。
赵化轮渡:最后的汽车轮渡 艰难的航运经营
“突突突……”6日上午10时许,弥漫在沱江上的浓雾正在逐渐散去,伴着轰鸣的马达声,沱江赵化段的赵化轮渡码头开始热闹起来,新的一天的摆渡又开始了,码头上排队的汽车开始络绎不绝的驶上驳船……从明年开始,随着沱江赵化大桥的开工建设,我市仅有的赵化和怀德两个汽车轮渡也都将变为历史,淡出沱江,成为人们的记忆。
全市最大的汽车轮渡
由于早上大雾封航,大量等待过江的汽车已经在码头边排起了长龙。在得到可以摆渡的指令后,驳船船头的水手同时用力扳动绞盘,放下钢制跳板,等待汽车上船。
“车上除了驾驶员外,不要留人……”岸边,安全员张书礼拿着喇叭,沿着车流逐一提醒驾驶员上轮渡时的注意事项。在张书礼的引导下,一辆辆在岸边排队等待的汽车,井然有序地驶上驳船。此时,身穿橙色救生衣的水手长刘作丰成了船上最忙碌的人,他在宽敞的驳船上来回奔波,指挥着上船的车辆停靠到指定位置。
轮渡上,每班工作人员有6个,分为船长、水手长、轮机长、安全员和水手。为了方便往来的车辆过江,每天天刚蒙蒙亮,大家就起床了,7点准时开渡,晚上7时收船。现在的轮渡是由一艘双机80马力机船和一艘没有动力的驳船组成,两艘船紧紧固定在一起后,驳船只有依靠拖船的动力才能起到运输的作用。
多年的轮渡经历使得大家的配合都很默契。汽车在驳船上就位后,水手松开捆绑机船和驳船的绳索,机船原地调头后又重新的和驳船捆绑在一起,伴随着柴油机的轰鸣声驶向对岸。
每年收入七八十万元
位于沱江下游的赵化镇虽说只是富顺县的一个镇,但由于该镇地处泸县、江安、南溪与富顺交界中心,盛产土陶、丝绸、火酒等土特产品。正由于赵化镇独特的地理位置,使得在水运为主的时代,赵化成为一个商贾云集的地方。随着公路运输的发展,该镇又成为沟通童怀路(延伸至泸州)、泸(泸州)雅(雅安)的要道。然而,这条交通要道行至赵化镇时,却被两三百米宽的沱江阻断。2002年3月,为缓解东西两岸陆运绕行之苦,赵化航运站在赵化镇建成了赵化沱江轮渡码头,配有机船1艘双机80马力,车驳船1艘6车位,核载44吨,为我市最大的轮渡。
“近年来陆路交通发展很快,赵化轮渡从建立到现在,每天的车流量正在逐渐增加,从最开始的每天50辆,增加到了现在的70至80辆,几天前位于富顺城区的晨光大桥封桥后,又有不少车辆从这里绕行,使得近来的车流量大大增加,”船长古名聪说,现在几乎每天轮渡都要不停的忙碌才能将所有的车辆摆渡过江。
“目前,赵化轮渡按每辆车收30元轮渡费的标准收费,一年的营业额有七八十万,”赵化航运站站长邓兴明介绍说。而在轮渡下游不到500米的地方的赵化中渡渡口是一个客渡,由于连接着赵化、万寿两镇,每年摆渡人次可达七八十万,摆渡收入也有七八十万,是全市最大的渡口,摆渡收入甚至远远超过全市其他客渡渡口的总和。邓兴明坦言:“这在全市渡船普遍亏损和难以为继的今天,不能不说是个另类。”
渡船将被大桥取代
然而,从今年年初开始,赵化要修建沱江大桥的消息在各个渡口的船工中传得沸沸扬扬并很快得到了证实:4月16日,沱江赵化大桥完成了初步选址工作,地点就在赵化轮渡的上游500米处,一个月后,大桥的设计方案出炉,2013年动工修建。
“大桥的建成通车无疑将极大的方便两岸的群众往来,而在对于沿江两岸正干得风生水起的渡船来说无疑将会使毁灭性的打击,”邓兴明介绍说,大桥一旦通车,往来通行的车辆自然都会从大桥经过,两岸的各条村道将很快的与大桥连接。摩托车、面包车将很快取代渡船成为村民们出行的主要交通工具。届时,大桥上游一公里范围内的赵化轮渡、赵化中渡、杨寺渡口以及下游不远处的怀德汽车轮渡都将完成他们的历史使命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全市仅有的两个汽车轮渡更是有可能会彻底的消失。”
在赵化轮渡上的工作人员几乎都有20年以上的水上经验。多年的渡船生活,已经在他们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渡口即将消失,也意味着他们即将失业。眺望着即将建桥的地方,聊起这个沉重的话题时,58岁的水手长刘作丰很坦然:“还有两年我就能退休了,轮渡消失后我就可以回家养老。”
不可阻挡的渡改桥
渡口将走公益化路线 船工可按月领工资
一座大桥抵垮一个航运站
富顺有沱江之利,自古航运兴盛。目前,沱江流经富顺的水域长达96.65公里,釜溪河水域长6公里,沿江、沿河大小渡口总计34个,占了全市总渡口数的三分之二。
除去三个小规模的义渡,富顺县航运公司经营管理着其余的31个渡口。渡口的兴盛和富顺航运公司命运一脉相连。
组成于上世纪50年代的富顺县航运公司最兴盛的时候有职工1300多人,公司的航运船只最远能开到长江。随着公路交通运输的快速发展,客、货运线路发生了很大变化,到了上世纪90年代中期,分布在各水域的渡口已经成了航运公司赖以生存之业务。
“目前,公司下属四个航运站,除赵化航运站的几个渡口略有盈利外,其他的渡口全部亏损,”公司经理邓绍泉坦言,曾经辉煌过的富顺航运公司如今已是常年亏损、举步维艰。“特别是近年来,部分渡口无人可渡,已经撤销。”
在邓绍泉办公室,悬挂着一副2008年最新制作的《富顺水路交通图》。图上详细的标注了全县各个渡口的位置,“和以前相比,公司已经有6个渡口永远的消失了。”邓绍泉说。上周,一份来自赵化站的文件放到了邓绍泉的办公桌上。文件上写道:沱江赵化大桥开工在即,大桥建成后,附近的4个渡口将完全撤销,赵化站收入将锐减90%,站内55名船工即将失业,请求政府予以帮助。“不光是赵化站,如今公司其余的两个站城关站和城郊站也在起草类似的文件,准备通过公司递交到县交通局,”邓绍泉介绍说,如今沱江上即将修建3座跨江大桥,几乎是每修一座大桥就会抵垮一个航运站。
“几年之后,沱江上的大渡口都将会全部消亡,”邓绍泉坦言,虽然自己很早就意识到渡船迟早会被历史淘汰,但没想到的是“来得如此之快。”
万人大渡口一夜衰败
作为富顺航运公司的老职工,说起富顺渡口曾经的辉煌,邓绍泉如数家珍。
“80年代的时候,牛佛镇还是归富顺管辖,牛佛渡口号称万人大渡口,特别是在每逢3、6、9牛佛赶场的时候,过江的人就像电影院散场一样,源源不断的朝码头涌来,”当时万人渡江宏大场面给邓绍泉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沱江边上,16艘渡船一字排开,每只渡船最多能载客113人,不停的往返于两岸之间。赶上旺季,16只渡船从早上开始就不停摆渡,最多的时候一天要渡3万人过江。当时每人次过江的费用是3分钱,渡口一天的收入都能达到1000多元。
当时的邓绍泉还是牛佛航运站的安全员。至今他还清晰的记得,有一天正好他在江边执勤维持秩序,但码头上排队过江的人实在是太多,没过多久拥挤的人流就把他挤到了江里。“衣服打湿了,我回去换了件衣服后继续执勤,没想到,没隔多久,又遭挤下江,当天遭挤下江就遭了三次。”
据《富顺县交通志》记载,1987年的牛佛渡口常年船工人数为51人,年渡运量高达326.24万人次。牛佛渡口是富顺县乃至全市最大的渡口。即便有着如此辉煌的历史,但在飞速发展的陆路交通面前,牛佛渡口也显得不堪一击。
1991年10月25日,投资780万元、历时3年零5个月建设的牛佛沱江大桥竣工。这座全长459.78米,主桥长259.28米,主孔净跨160米的跨江大桥建成后,两岸的群众都可以从桥上过江,往日里人声鼎沸的牛佛渡口一夜之间变成了无人问津,再往后便彻底的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中。
“曾经盛极一时的牛佛渡口,在一座新建的跨江大桥面前毫无招架之力。”这件事情给了邓绍泉极大的震动:“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意识到了日益发达的陆路交通取代传动渡口已经成了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
牛佛渡口的一夜衰败还历历在目。20年后的今天,沱江赵化大桥开工在即,全市最繁华的赵化轮渡也即将重蹈覆辙。邓绍泉无奈的叹息:“赵化轮渡也难逃消亡的命运。”
陆路交通逐步替代渡口
如今,不断发展的公路交通运输将逐步的取代渡口渡船,这已经成为了不争的事实。
《富顺县交通志》记载:1987年,富顺县共有渡口58个,船工225人,年渡运量为1297.16万人次。而到了2005年,渡口缩减到42个,年渡运量已经跌至176.5万人次。渡口的数量以及依赖渡船出行的人数的锐减,迫使大量渡口被边缘化。
与渡口的不断衰败、萎缩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近20年来,富顺的陆路交通建设突飞猛进。
1987年,渡口最辉煌的时候,富顺县共有各类公路53条,累计里程508.331公里,其中:省道3条68.15公里,县道17条271.108公里,专用道8条,28.887公里。但这些公路通行能力十分薄弱,几乎处于“晴通雨阻”的状态。
在之后的20年时间里,公路里程却在以惊人的速度增长。至2008年3月,全县共有各类公路503条,累计里程2141.654公里,其中:国道1条(内宜高速公路)境内长19.2公里;省道3条,81.052公里,县道11条200.194公里;乡道33条248.326公里;专用道3条10.422公里;村道452条,1582.46公里。到 “十一五”末,全县公路总里程达2158.663公里,城区与各乡镇公路路网基本形成,基本实现村村通硬化路。
“渡口渡船可以利用现成的水路,成本低,方便快捷。群众出行或货物运输,都有好处。”富顺县交通局副局长刘天平说,作为历史因素形成的一种特有交通工具,渡口、渡船都曾为富顺的交通发展写下过厚重的一笔。“但它存在不稳定性,有着管理和安全上的隐患——不发生安全事故则已,一旦发生则是群死群伤事件。”刘天平不无担心的说,“渡改桥”是交通发展必然经历的事情。
刘天平透露,未来几年,富顺将在沱江上修建三座跨江大桥,它们分别是位于晨光的沱江三桥,位于赵化的赵化大桥以及位于狮市的花园坝大桥。“渡改桥后,群众出行更加方便,过江效率更高,同时也将极大的促进地方经济的发展。”“例如,连接赵化镇和万寿镇的赵化大桥,建成后将是富顺县南部沱江两岸通过成自泸童寺互通上高速的重要纽带,也是富顺县南部干线公路路网闭合的重要一环。对拉动富顺以南广大地区经济发展,活跃其与江阳、江安等地区的经济联系有着巨大的作用,”刘天平说,这些都是渡口无法做到的。
“渡口因历史而存在,但随着历史脚步的前进,必然会消失。”刘天平说,富顺现在的经济发展迅速,公路系统已经非常发达,许多以前只能靠渡船才能到达的地方,都已经通了公路,渡口也将随之淡出历史舞台。
渡口今后要走“公益”路
大型渡口在未来几年的时间里逐渐消亡,但一些位于偏远山村的小渡口在公路交通完全覆盖之前,还将会存在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里,为了保证船工的利益,渡口将以公益渡口的形式继续存在。”刘天平介绍说,所谓公益渡口就是由省和地方财政给予相应的补助,作为渡口运行的开支,油费、维修费等相关费用;居民坐过河船过河,不再支付船费。 “届时,船工便可按月拿工资,告别现在的清贫生活,旱涝保收。”
据刘天平介绍,目前,这一计划正在逐步的实施中,几个月前,第一批由财政出资打造的29艘公益性渡船已经全部下发,大部分渡口都免费更换了新船。“按计划 ,等到2020年即将实现渡口的全公益化。(记者 徐昭磊 摄影 叶卫东)
编辑:舒旭晖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