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宝草耙龙的精妙之处在于“舞”,舞出了人们对生活的热爱和对美好事物的期盼。
草耙龙在五宝民间活动中深受百姓喜爱,与当地民俗“草龙求雨”仪式不可分割。
今天的五宝草耙龙,是全省乃至全国屈指可数的以稻草为主要原材料制作的草龙艺术精品。
“祭天祈年”的遗风遍及中华大地,“草龙”求雨的传奇在民间流传千年。
贡井区五宝镇是嵌于四川盆地南部丘陵之中的一个典型的农业大镇,该镇保存着原生态农家生活积淀下来的民间民俗文化艺术品种——草耙龙,使之成为远近闻名的“草龙之乡”。编扎草耙龙,舞草耙龙,成为千百年来五宝镇百姓心中一种独特的情结。
■ 草耙龙在五宝民间活动中深受百姓喜爱,与当地民俗“草龙求雨”仪式不可分割。
翻腾、叩首、摆尾……在铿锵有力的锣鼓声中,祥瑞巨龙张着嘴,昂着头,蜿蜒着冲向街头。舞动的瑞狮在巨龙周围摇头晃脑、奔跑跳跃,形成了一幅欢快喜庆的“龙狮争艳图”。在这幅宏大而壮观的画面中,两条草耙龙在7名身穿民族服装的壮汉进退有序的合力共舞中,时而腾空望月,时而卧地盘旋,时而双龙戏珠,时而九曲游动,显示出王者的气质。
“草耙龙舞贺元宵”这一传统习俗在贡井区五宝镇传承已久。它像乡民祈求平安、团圆、丰收的愿望一样质朴,总是将人们的一缕乡情,拉得绵长悠远。多少次大型民间艺术活动展演,五宝草耙龙让观众欢呼雀跃,它一跃而为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也是众望所归。
草耙龙具有深远的历史渊源。草耙龙主要分布在黄河以南、长江流域及中原地区,如湖南、湖北、四川、云南、两广等南方盛产水稻的地方。据称,最初在中原地区,儿童在田边把稻草编成细小辫子,舞动玩耍,大人们发现后就跟着用稻草编出更粗更长的辫子,再安装上竹把,舞动起来犹如一条蛟龙,草耙龙因此而得名。后在唐代末年,百姓遭遇大旱,庄稼禾苗大半枯焦,人畜渴得半死,有人就建议集会舞草耙龙求雨。从此人们就把草耙龙奉为神灵,而后每逢佳节和遇灾害就舞之以求太平。清代初期,先民根据草耙龙的特征进行创新,舞动时配上打击乐器锣鼓,变化成一种文艺表演形式。
草耙龙舞起来虽然精彩壮观,但比较笨重,走乡串户极不方便。为此,人们又改制成“布龙”。据老年人讲,从前布龙若遇见了草靶龙要下拜,以示崇敬祖先,可见草耙龙在人们心中的地位。中国人敬龙,尚龙,好龙,而草耙龙在五宝民间活动中深受百姓喜爱,与当地民俗“草龙求雨”仪式不可分割。
■ 今天的五宝草耙龙,是全省乃至全国屈指可数的以稻草为主要原材料制作的草龙艺术精品。
在历史的长河中,五宝草耙龙在制作工艺上,几经艺人创新,由原始的草扎龙变化为草编龙,再改进为如今的以竹架和铁丝为主干的草耙龙,龙头更为精致,更具灵气,是全省乃至全国屈指可数的以稻草为主要原材料制作的草龙艺术精品。放眼自贡,草耙龙精妙的编扎技艺集中掌握在一人手中。8月31日,记者在五宝镇社区居委会见到了这位五宝草耙龙的第四代传人——叶正宣。撇开“五宝草耙龙草编技艺第四代传人”这个名号,年近七旬的叶正宣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当地农民,他朴实、勤劳、真诚。现在因为有了传承人的身份,叶正宣也就肩负着特殊的使命,生活有了别样的意义。
在清代末年至民国末年期间,草耙龙出现了第一次失传的危机,是民间艺人对技艺的代代相传,使草耙龙在自贡民间保留了下来。解放前,叶正宣的祖父叶庭藻在曾祖父叶太和手里学到了草耙龙的编制技艺,后经父亲叶玉荣、堂兄叶汉光三代传承。最终祖传的手艺落到了叶正宣手里。叶正宣回忆,在新中国成立时,父亲、堂兄曾在当地云峰村舞动草耙龙庆祝解放。1957年,父亲将草耙龙的编制技艺传授给当时只12岁的叶正宣,由于叶正宣喜欢舞龙,所以不到一年时间就学成,作为一项独门绝技,草耙龙编扎在叶正宣一辈有了很大改进,不仅形态更加生动,龙头的编扎也非常精致。可是叶正宣兴趣正高的时候,却碰上我国“三年自然灾害”,“文革”期间草耙龙又被叫停,这一别,便是几十年。
改革开放后,五宝陆续恢复舞龙习俗,但直到2005年春节前夕,在镇政府的支持与鼓励下,叶正宣才终于又重新操起这门手艺,开始编制了40年后的第一条草耙龙,并组织学生学舞草耙龙。当久违的草耙龙舞动于街头时,当地90岁的戚绍安老人和其他几位八九十岁的老人看了赞不绝口地说:“五宝草耙龙终于回来了。”
草耙龙以稻草绑扎,就地取材,便宜廉价,其金黄的色调悦目娱情。据叶正宣介绍,他编制的草龙身总长约12米,6节腰身,每节环环相扣,再加首尾,共计8节,整条龙制作下来需要20天左右,其工艺可见一斑。草耙龙选料挑剔,虽然是选取普通的稻草为原材料,但稻草要长、颜色要黄。编扎草耙龙的重点在龙头,龙头部分主要由眼、角、须、齿、舌、上颚、下颚、龙角、胡须、鼻组成,必须给人鲜活和气势非凡的感觉。之后,用稻草编扎龙身,稻草的节要对齐或呈规则变化,一草一扎,环环相扣。待龙尾编扎好后,再将龙头、龙身、龙尾总装好,一条草耙龙就做好了。记者看到,叶正宣制作的草耙龙除了龙骨为竹子和铁丝制成外,其余全是由稻草编制而成,草耙龙名副其实。
叶正宣的草耙龙制作精巧,是一件不可多得的民间工艺艺术精品。现在的叶正宣,不仅将自己的人生奉献给了草耙龙,还将自己的孙子叶恩宁与草耙龙联系在了一起。他打算将草耙龙编制技艺传授给后人,让年轻一代更好地宣传草耙龙传承龙文化。
■ 五宝草耙龙的精妙之处在于“舞”,舞出了人们对生活的热爱和对美好事物的期盼。
“锵锵,锵锵锵。”随着街上一阵急促的锣鼓声,一支十来个人组成的舞龙队亮相在五宝街头,不一会儿,四周就被前来观看的群众围得水泄不通。8月31日上午,尽管下着大雨,但听到记者前来采访,五宝镇社区舞龙队冒着大雨早早地守候在正街两旁,为我们展现了雨中舞龙的独特场面。
草耙龙灵动的舞姿名不虚传,舞动时,时而翻江倒海、摧枯拉朽,时而和煦可掬、温情柔顺,让记者看得眼花缭乱。此时,记者才发现,原来与制作工艺相比,五宝草耙龙的精妙之处,还在于“舞”。
五宝草耙龙在当地深得人心。2004年,在五宝镇党委、政府的重视下,该镇成立了首支舞龙队。成立初期,舞龙队有10来人,经过一年的集中训练,2005年春节期间,舞龙队首次亮相。舞龙队的出现吸引了不少群众参与,几年时间,已经聚集了40多个成员,除两条草龙外,还有4条布制巨龙。
在五宝当地,妇女舞龙是道独特的风景。五宝镇社区居委会主任龚丽涛是社区舞龙队的组织者,也是名舞龙爱好者,每个月她都会组织社区居民到五宝中学操场进行舞龙训练,其中许多队员都是中年妇女。龚丽涛介绍说, 一条草靶龙的重量大约15公斤,可5至7人组合舞动。这样的重量,使舞龙表演者付出较大的体力,不仅是一项文艺表演,而且还是一项体育运动,能够强身健体,许多居民都乐意参加舞龙。其实,舞龙对龚丽涛和她的这些老队员来说,已经不单纯是一项文艺或体育活动了。龚丽涛乐呵呵地表示,过年的时候舞草耙龙,舞的就是个好兆头,代表了大家对生活的热爱和对美好事物的期盼。
五宝镇文化站王站长介绍说,当地春节、元宵等传统佳节,是草耙龙大汇合与大表演的时节。多支舞龙队有组织地集聚在空地一起比赛,俗称“耍龙灯”。每年春节期间五宝集市热闹非凡,这几天从早到晚,不时响起的锣鼓声召唤着男女老幼从各个方向汇集拢来,然后里三层外三层地站满集市大街两旁等待好戏上场。王站长认为,五宝草耙龙之所以在新时期得以发展,正是得益于当地不断夯实的群众文化基础。
舞龙队的成立不仅表现了地方文化特色,更重要的是大大丰富了群众的业余文化生活,通过从历代沉积的技艺中汲取营养,五宝舞龙队逐渐形成了自己的风格和招数。常见的动作有飞龙腾空、龙游浅水、回龙戏尾、滚龙抱柱、盘龙拜星等,将龙的灵性和威严的特性,演绎得淋漓尽致。从人们激越欢快的舞龙动作里,流露出丰收的喜悦和对于吉祥、安康、幸福日子的追求与向往。
■ 叶正宣希望祖传技艺除在家族传承外,还能吸引更多的当代年轻人关注并参与传承。
五宝草耙龙和其他非物质文化遗产一样,同样进入过冰冻时期。随着时代的发展,一些老艺人也放弃赖以谋生的手艺,改做其他营生,一些珍贵的民间艺术瑰宝因此濒临消失。随着五宝舞龙队的成立,濒临失传的扎制草龙的手艺,重新回到人们视野,舞龙动作融入了新的时代精神,五宝草耙龙重新焕发出青春。2009年7月,草耙龙被列入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在年轻人中推广古老民俗的初衷非常好,但现在的问题是,很多人只是学习舞蹈部分,草耙龙制作却还是由老艺人包办。”现在草耙龙技艺传人叶正宣面临着这样的一个困境:草耙龙制作技艺传人难找。叶正宣很无奈地表示,“现在收个徒弟实在太难了,做这活,累人不说,还挣不到多少钱,现在的小年轻们都不愿意学了。”叶正宣希望祖传技艺除在家族传承外,还能吸引更多的当代年轻人关注并参与传承。
近年来,为传承保护好草耙龙这一古老文化,五宝镇政府组织专职人员搜集整理了草耙龙的大量有价值的音像及文字资料,每年拨出专款用于保护“草耙龙”的传承,除春节时通过有关活动集中展演舞草耙龙外,还在其他各节气组织丰富多彩的舞龙比赛,提升草耙龙的影响力,让它的形象更加深入人心。
起伏的地梁山脊,铸就草耙龙的身架,在古老的巴蜀文化中,草耙龙造就了属于它的历史。民间艺人用充满智慧与感情的双手,将草耙龙这一留驻在人们记忆深处的文化记忆重新挖掘出来,带给人们新的寄托与希翼。如今,焕发雄姿的五宝草耙龙,在和平盛世,用祥龙应有的姿态,续写着属于它的又一段传奇。
自贡网记者 周孟娟/图、文
编辑:罗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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