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后走出刘光第、廖正华、郑必坚等多位古今名人的赵化镇1996年被批准为四川省小城镇建设试点镇。2009年5月,赵化镇被评审为第四批省级历史文化名镇。
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暮春的一个下午,年届58岁的前武昌知府廖正华,涉山过水,风尘满面,终于回到了他日思夜想的故乡——沱江小镇赵化。
此时的中国晚清王朝,犹如一叶风雨中飘摇不定的小舟,随时都可能倾覆于一阵风中、一个浪里。他的身后,八国联军凭借船坚炮利和天朝的软弱无力,长驱直入,已经快攻进北京城了。
回望自己走过的大半辈子人生,廖正华苍凉中带着些许欣慰。苍凉来自于对时局的不满、对国家的深爱。眼下,内忧外患双重夹击,义和团运动席卷整个北方中国,八国联军如入无人之境……欣慰的是,作为一个深深浸润儒家文化的读书人,从川南小镇走出来,有机会得以报效国家。31岁中举,35岁中进士,被留用翰林院任检讨,掌修国史。后又皇恩泽被,由从七品升四品,赴湖北候补道。履职期间,夙夜劳心,不敢怠慢。尤其是光绪十五年(1889年)后,张之洞调任湖广总督,深得其赏识,先后放任德安、武昌知府。那可是人生的黄金季节呀。40多岁的廖正华好像终于走进了人生的春天。“学而优则仕”,读书的目的是什么?报效国家,治理一方领地,使之海晏河清。
在武昌任知府(相当于现在的武汉市市长)任上,是廖正华一生中最激情澎湃的岁月,上有同乡至交——戊戌六君子之一的杨锐(张之洞的学生兼重要幕僚,相当于现在省委秘书长)在张之洞面前的力荐,下有一大批年轻热血士子对“湖北新政”的追捧。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光绪23年(1897年),如日中天的廖正华又被总督推荐赴日留学考察。
最让富顺人骄傲的是,廖正华回国后,极力推祟日本重视国民教育自强立国的经验,在武昌日理万机的繁忙公务中,挤时间写回著名的《劝同乡父老令子弟游学书》。他在《书》中写道:如能远涉重洋,藉资讲习,取彼之长,补我所短,上之强国,下之强家,外而利人,内而利己,均有所裨,数年之后,庶可冀有起色。正是因为廖正华这篇《劝同乡父老令子弟游学书》,富顺的知识分子才“留日者甚众”。
公元1988年的一个夏日早晨,彩霞满天,红日喷薄,我和两位好友在赵化古镇下游的码头,登上一叶过河小木船,寻访这位赵化先贤的故居。上得北岸来,穿过茂林修竹,万安寨耸立在半里之外的山岩高处。来到山崖面前,但见巨石垒积,寨坚石硬。我们拾级而上,见寨内有平地,可容几百人,还有堰塘及庄稼棋布其间。通过问询,方知此处为廖正华子孙繁衍后迁徙之地,非廖翰林老宅。廖翰林重视西学,其后人中竟有二十余人留学日本,其中,廖竞成还娶日女为妻,回万安寨后,仿照日本修建屋顶花园,开富顺农村仿东洋建筑之先河。
那天早晨,我们站在万安寨顶,逆着金黄的太阳光柱,向赵化方向望去,廖正华正满身披着细碎的金子,穿过历史的天空,大步向我们走来。
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是廖正华人生最沮丧的一年。同乡至交杨锐、刘光第的惨遭杀戮本已让他悲愤,张之洞晚年的保守、固执,尤其是眼下对义和团的“调兵速剿”,更让年届58岁的他深深失望。
在风雨飘摇中即将轰然倒下的朽楼,还值得为他支撑吗?
回到故乡小镇,廖正华才知道他的决定有多么的正确。
小镇繁忙而喧闹,却与兵荒马乱无关。满身肌肉的水手和头戴尼礼帽的盐商,沿着磨得光滑的石级很有气魄地走上岸来,走进一家接一家的酒店、货栈;带着新鲜露水的则耳根从村姑背篼里倒出来,就直接上了居民的餐桌;最热闹要数河街的茶馆,买药的和说书的竟能互不干扰……
58岁的前武昌知府还能为家乡做些什么呢?
光绪三十一年(1905),廖正华被聘为县立中学(现富顺二中)首任监督(校长)。上任伊始,他举新学,并书院,“以西学论其知识,练其艺能,务期他日成才,以备实用”。也就是说,这位到日本留过学的前翰林院检讨,武昌知府,是富顺新学的举办第一人,深为县人所敬重。
从我的眼光看出去,赵化才子廖正华的人生,是完美的人生:少年苦读,青年进士,中年做官,晚年办学,健康高寿,无疾而终。
刘安龙/文
编辑:罗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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