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贡网讯(记者 蒋周德)23年前,一场重感冒,一些药物,改变了一个孩子的命运,不满两岁,他听力丧失,从此跌入了无声的寂寞世界。庆幸的是他有一位深爱他的父亲。这位父亲携手妻子含辛茹苦地培养聋哑孩子考上了重点大学,成为自尊、自强、自立的计算机网络维护人才。为了帮儿子维权,本对法律一无所知的父亲,在人到中年苦学6年,最终通过了号称“中国第一考”的国家司法考试,成为了一名法律援助律师。这位父亲就是荣县残疾人联合会专职维权维律师王定刚。近日,记者冒着酷暑前往荣县,与王定刚一道回忆了他23年来辛酸但坚强的坎坷人生。
厄运降临 掌上明珠丧失听力
1986年,在荣县成佳(现归贡井区管辖)供销社工作的王定刚和成佳工商所工作的李清,经人介绍相识、相知、相恋,并结为夫妻。次年5月,王定刚和妻子李清的爱情结晶王章杰呱呱落地,给这个家庭带来了不少欢乐。然而,夫妻俩没想到,不幸很快降临。
王章杰一岁半后,王定刚发现本该咿呀学语的儿子,不像其他同龄孩子一样学说话,但以为是儿子语言功能发育迟,便没太在意。直到1989年清明节,一大家子人给逝去的亲人扫墓时,王定刚和妻子因为姐姐的一句话,才意识到孩子的听了可能有点问题。李清的姐姐很喜欢王章杰这个姨侄儿,每次见到他,都是爱不释手地抱着。扫墓那天,她也是一直抱着王章杰,并注意到姨侄儿对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毫无反应。“孩子怎么听不到声音?”姐姐疑惑地询问王定刚夫妻。
第二天,王定刚夫妇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抱着孩子到了市第四人民医院检查,医生诊断王章杰为“药物性耳聋”,存在严重的听力及语言碍障。这一结论犹如一声惊雷,当即将李清击倒,她抱着孩子嚎啕大哭。王定刚却不相信这一结论,又和妻子带着孩子到华西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就诊,诊断结果仍是“药物性耳聋”,王章杰听力完全丧失。这一残酷的“终审判决”,让王定刚夫妻俩在医院里旁若无人地相拥而泣,其身哀哀,其情切切。
遭此不幸,王定刚和妻子仍然抱着会出现奇迹的希望,竭力医治孩子。不仅带孩子到大医院检查、治疗,报纸、电视上广告的,以及道听途说的偏方,也要想法试一下。“从成都回来后,一直给孩子打针、吃药,希望能多少恢复点听力。”王定刚回忆说,“前前后后打了一年多针,孩子一屁股密密麻麻的针眼,就像蜂窝一样。”然而,王定刚夫妻俩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
想到儿子一辈子都要在无声的世界里度过,王定刚和妻子非常伤心,尤其是当听到捣蛋的孩子叫儿子“聋子”、“哑巴”时,夫妻俩心如刀绞。“就像在伤口上撒盐一样难受。”王定刚说,尤其是妻子常常在深夜从噩梦中惊醒,望着熟睡的孩子可爱的模样流泪到天亮。 “哪怕一把火把我家烧得精光,只要儿子能喊我一声‘爸爸’。”回忆起当时的苦痛状态,王定刚如是说。一想到孩子未来的一生如何走过,夫妻俩就不禁悲从中来。
随着年龄增长,儿子渐渐对别人异样的目光有了感觉,产生了自卑意识,不愿见人。王定刚夫妻意识到不能再沉浸在痛苦中不能自拔,必须尽快振作起来,用全部的爱去温暖孩子,培养孩子成才。不到4岁,王定刚送儿子到县残联语训班学习口语,还请退休教师、有书法特长的岳父,手把手地教孩子学习书法。7岁时,王章杰便和同龄孩子一样背着书包走进了学校,只不过他所进的是荣县特殊教育学校。
携手妻子 用心培养孩子成才
王定刚携手妻子培养儿子,可谓苦心孤诣。
儿子上学后,王定刚常讲保尔.柯察金、张海迪等身残志坚的故事来激励他。电视里播放灾难性事件、残疾人不屈不挠的故事等节目,王定刚都要叫儿子收看,以此鼓励他。
为培养儿子的学习兴趣,王定刚和儿子每天中午都关在书房里,儿子做完作业后,想看什么书任由他。此外,双休日及寒暑假,王定刚夫妻俩常带儿子到书店,让他在知识的海洋里自由冲浪。他们购物、逛街后再去接他。王定刚经常给儿子灌输“读书学习是学生的份内事”。王章杰曾在日记中写道:“读书是我的工作,这份工作虽然很辛苦,又没有薪水,但能够增长我的知识,磨练我的意志。”
王定刚也不叫儿子死读书,他视儿子为朋友,常陪他一道散步,一起看动画片,一同探讨他感兴趣的话题,教孩子学习操作电脑。有时,为了轻松一下,父子俩还打游戏来场比赛。
王定刚注意培养儿子良好的读书习惯,教他制定学习计划、做读书笔记,还注意培养他掌握记忆方法,增强记忆力。王定刚认为,不管是中小学还是大学,记忆力好、善于记忆对学习都是大有裨益的。
王定刚不要求儿子门门功课考试得一百分,但要求他在每次测验、考试后认真总结,分析存在的问题,做到掌握基础知识不遗不漏。儿子期中、期末考试后,王定刚都要检查他的试卷,要求他找出出错的原因,是瞎猜、似懂非懂,还是粗心造成的,然后把错题重做在一个专门的作业本上,这样既能纠正错误,又避免题海战术。
王章杰学习非常勤奋,成绩优异。对待儿子取得的成绩,王定刚坚持适度肯定,不过重奖励。王定刚把儿子每学期的成绩通知书、各种奖状和证书收藏起来,定期同儿子一道翻阅,教育儿子要倍加珍爱通过努力得来的荣誉。
王章杰没有辜负父母,他以饱满的热情和积极的态度去努力学习,成为了品学兼优的学生。2003年,他以数学满分的优异成绩考入成都特殊教育学校读高中。上高中后,虽然远离父母,王章杰一如既往地努力学习。3年后,他参加北京联合大学特教学院考试,取得总分数529分、全国第二名的好成绩;参加天津理工大学特教学院考试夺得总分430、位列该校在全国招生的考生中第八名的好成绩。最终,王章杰被天津理工大学聋人工学院计算机专业抢先录取。这一年,爱好长跑、足球的王章杰参加市残疾人运动会,在800米长跑项目中夺得亚军。
考上重点大学后,王章杰特地回到母校——荣县特殊教育学校,拜望班主任老师和校长,并以自己比较过硬的书法功底,为学弟、学妹们书写了“奋发图强”4个大字,鼓励他们好学上进。
“进入大学以后,王章杰每个学期的考试成绩都是班上第一名。”王定刚拿着儿子历年来获得的62本荣誉证书,脸上禁不住露出喜悦的笑容向记者介绍说,王章杰先后获得了新生奖学金一等奖、人民奖学金一等奖、天津市王克昌奖学金、国家励志奖学金等10项荣誉,他还是2007—2008年度全国唯一获得国家奖学金的聋人大学生。在大学期间,他多次参加校园文化艺术节‘翰墨飘香’书画大赛并获奖。大学毕业时,王章杰获得天津理工大学最高荣誉称号:“理工英才”。
去年7月王章杰大学毕业,在天津一家大型物流公司找到一份理想的工作,负责公司的网络维护和电脑维修。“儿子比我期望的,更加自强不息。”王定刚表示,对儿子的现状感到十分欣慰。
给儿维权 苦读通过司法考试
当年,经过长达4年的治疗,儿子的听力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王定刚夫妇不得不接受了儿子是聋哑人的事实。1991年,夫妻俩向计生部门申请生育二胎。可生育指标拿到了,两人却迟迟不敢要第二个孩子,“虽然医院诊断说孩子是药物性耳聋,但致聋的原因有许多,会不会是我们的遗传基因有问题?如果再生一个孩子还是听不到声音怎么办?”王定刚说,一直到7年后,夫妇才下决心再生一个孩子。第二个孩子健康来到人世后,王定刚和妻子的神经一直紧绷着。“直到他会跑,会笑,喊出了第一声‘爸爸’,我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了地!”王定刚回忆说。
王章杰为什么会患“药物性耳聋”呢?医生诊断意见出来后,王定刚夫妻一直在思考这一问题。直到第二个孩子会咿呀学语了,他们终于想到可能缘于儿子在一岁多时因患重感冒而就医。那是1988年7月3日,王章杰因患呼吸道感染,王定刚夫妻先将儿子抱到荣县某医院住院治疗,其后又分别到市里的两家医院住院治疗。
王定刚想找当事医院给儿子讨个说法,可是咨询了多位法律工作者,得到的答复都是时间较长,取证困难,打赢官司难度大!
王定刚对法律一窍不通,但是他不相信孩子这么无辜地失聪,就不能讨个公道。从此,他非常留意收看中央电视台《今日说法》、《经济与法》、《法律讲堂》等节目,希望从中学得相关法律知识,获得与孩子同种情况的案例。2002年底的一天,王定刚在一法制节目中看到,中国人民大学法学教授范愉正在讲授有关人身损害赔偿案件的课题。他立即写了封信给范教授。范教授回信时,不仅回答了王定刚的问题,还鼓励他主张自己的权利,为儿子维权。当时恰好有位同事劝说王定刚参加司法考试。王定刚决定学好法律,为儿子讨个说法。
2003年初,已经39岁的王定刚买回司法考试资料,开始埋头自学。“家里有老人,还有小孩需要照料。”王定刚说,只能利用每天晚上做完家务的休息时间看书学习,常常看到次日凌晨一两点钟才睡觉。
由于年龄大、没有基础,连考5年,王定刚都没有通过司法考试。看着他读得那么辛苦,妻子多次劝他放弃。为了给儿子维权,王定刚从没有过放弃的念头。为了表达自己的决心,他把“持之以恒是司法考试成功的保证”作为自己的座右铭,张贴在书房里。工夫不负苦心人,2008年,王定刚以375分的成绩通过国家司法考试,并成为了一名律师资格A证的法律专业人员。
王定刚说,在准备司法考试的同时,他没有忘记收集证据。2004年2月,他收集到儿子在3家医院的住院病历资料,确知其使用了庆大霉素等致聋药物。之后,王定刚开始了为儿子的维权之路。他诉至法院,并申请法院委托司法鉴定机构进行因果关系、医疗过错、伤残等级鉴定,成都求实司法鉴定所依法作出了鉴定结论:自贡两家医院的诊疗行为与王章杰双耳完全丧失听力有因果关系,存在医疗过错;王章杰的损害后果为四级伤残。然而,王定刚一审二审均败诉。王定刚作为儿子的法定监护人不服判决,多次申诉,引起了省高级法院的高度重视,督促相关法院化解此纠纷。
因为赔偿金额分歧较大等原因,此案直到现在尚未结案。目前,市中级人民法院正在努力做好当事三方的调解工作。王定刚欣慰地表示:“在8年多的漫漫维权征途中,我经历了败诉、上诉、再败诉、申诉,如今终于看到了维权成功的曙光。”
编辑:舒旭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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