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贡网记者 张才/文 叶卫东/图
4月16日,记者在省级文物保护单位、位于贡井老街的南华宫见到,历时4年的修复工作进入收尾阶段,拟于今年“五一”对公众全面开放。
施工现场,贡井区文管所特聘专家张自远并没有感觉轻松多少,除了负责项目整体进度外,大殿角落还有数尊残缺的石像等着他“修旧如旧”。
南华宫始建于清光绪25年(1899年),是川南地区宗庙会馆建筑风格的典型代表。
“古建筑修复学问大。”据张自远介绍,单单修复重檐、灰塑采用的材料,就要加入麻绳、酒米和大蒜,经过熬煮、捶打等多道工序。环绕戏楼的彩绘木雕是此次修复的重点,由于年久失修,戏楼正中的人物雕花头部集体缺失,张自远从保存的古家具边角料中找到了同一木质、同一时代的材料,运用榫卯结构装上后进行雕刻、泥金——历时半个多月修复完成,再现了这一木雕精品的原貌。
修复南华宫的同时,张自远还作为项目负责人参与了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张伯卿公馆”修复。值得一提的是,他在扛着如此重任的同时,还在与病魔抗争,8年中经历了数十次放疗和化疗。
张自远称病症在自己身上转了一圈,癌细胞几乎占领了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但他“输人不输阵”。在他做肝部切除手术时,“华西请的专家到了,病人却不见了”。医院找到张自远时,他正在我市一处新发现的古墓发掘现场,一句“忙完了就过来”让对方哭笑不得。
2022年,张自远被评为自贡市首届最美文化遗产保护志愿者。
张自远进入古玩市场是在上世纪90年代初,引路人为自贡盐史专家杨源,两人从檀木林邮电局门口的地摊,到共同创办“自贡源远井盐藏品馆”,亦师亦友的关系持续了30多年。
1990年,20出头的张自远从部队退伍,在自贡电大(现自贡开放大学)读法律专业;此时,比他年长9岁的杨源则在檀木林邮电局门口摆摊,售卖四处淘得的古玩。张自远上学路过杨源摊位时总是“挪不动腿”,双方熟悉起来后干脆给他打起了下手。杨源从不藏私,每收到一件东西都让张自远先说说质地、品种和来历,说对了表扬几句,说错了也不笑话他,而是耐心解释……从此,张自远成为一名走街串巷的“收荒匠”。
进入21世纪,张自远和人合伙在张爷庙开了一家“红豆馆”。
“红豆木就是鸡翅木。”张自远称这家红豆馆曾占据了张爷庙一楼整个右半边和大厅,在本地鸡翅木古家具市场举足轻重。“缺胳膊少腿的家具,别人不要的我们收,因为我自己能修好。”他道出当年生意红火的一个重要原因。
由于年代久远加上搬运过程中造成的损伤,相当部分古家具需要进行修复。据了解,张自远“修家具”的手艺来自内江威远一位林姓老师傅,经过勤学苦练使得其日后在古家具修复领域名声鹊起,进而成为一位文物保护和修复专家。
“除了广东盐商会馆南华宫,贡井这条老街上还有贵州庙、江西庙、湖广会所,以及由陕西盐商集资修建的会馆。”张志远称自贡是座移民城市,富甲一方的盐商带来了家乡美食、风俗和数量众多的能工巧匠,因此盐商古家具得以集各地技艺之大成,既有揭阳工的极尽繁复,也有北方家具的流畅简洁,形成了独具特色的“自流井工”木雕制作技艺。
尽管“红豆馆”早已关门歇业,但张自远对“买卖在收藏中起到的作用”仍持正面看法。他表示,本地藏家多有情怀,但普遍在资金方面捉襟见肘,在和外地商人竞价时往往落于下风,造成堪称自贡古家具珍品的鸡翅木古家具大量外流(如今主要分布于成都、重庆、西安等地),因此“以藏养藏”是一种不得已而为之的手段。“一件藏品有没有价值,往市场上一放就清楚了。”张自远如是说。
收藏不时给张自远带来惊喜。他多年前收藏的一个民国楠木酒柜上有“井粮柜21号”字样,经考证贡井粮食局库房原为张伯卿名下火柴厂。2023年9月,已满百岁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张伯卿公馆”完成修复对公众开放,张自远收藏的部分古家具入驻,其中楠木酒柜辗转多年后重回老宅,一时被传为佳话。
“现在碰到好东西仍然会下手。”张自远最近的收获是在富台山片区改造时入手了一个酒柜。富台山上有座“协理楼”,在自贡解放前住过外国协理和监理,他推断该件藏品可能是“洋人用来存放红酒的”。
“属于自贡的好东西绝对不卖。”和以往“有买有卖”不同,除藏友间互相交流学习之外,张自远现在对收藏的态度是“只进不出”,他表示这既是自己从事收藏多年的心得,也来自“老师”杨源的言传身教。
据悉,张自远从业30余年来攒下丰厚的“家底”,其中鸡翅木古家具精品就有上百件,除分别在“自贡源远井盐藏品馆”和“张伯卿公馆”展出外,绝大多数已在库房沉睡多年,它们当中有清代鸡翅木摆设屏、出自胡慎怡堂的鸡翅木三件套,以及目前市面上发现年代最早的明代鸡翅木官帽椅等。
采访最后,张自远表示想在退休后开一家“盐商古家具博物馆”。“不收费,免费对大家开放。”谈到未来,张自远的眼中依然有光。
编辑:冯方湲
责任编辑:陈继东
编审:舒旭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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